争取民间的话语权
2003年10月25日,绿家园组织发起了一项很有影响力的行动。在中国环境文化促进会第二届会员代表大会上,62位科学、文化艺术、新闻、民间环保界的人士联合签名,反对怒江大坝。
“当时,副会长郁钧剑提出请保留最后的生态河。郁说,目前在世界上保持原始生态的江河几乎没有了,在中国也剩两条:雅鲁藏布江和怒江。可是最近怒江流域也要进行水电开发了,为此我们心急如焚。”
汪永晨听到这话后马上灵机一动,可以利用这些知名人士的影响力来保护怒江。
于是她找到一张纸,就用铅笔请当时正在开会的各位“名人”联合签名呼吁:请保留最后的生态江——怒江。
2004年4月9日晚,在汪永晨的家中,《经济》杂志记者见到了这份联名呼吁信。“第一个是张抗抗、第二个是……”这张普通纸上的铅笔签名后来通过媒体的传播,引起了很大的舆论效应。
汪说,也正是这份签名给很多人惹了一些麻烦。“别人都反驳我们这些签名的人,‘你知道当地的老百姓的生活有多名苦,多么难吗?’”
华电集团云南怒江水电开发有限公司副总经理张建新对这种签名就比较反感,“你问问他们对怒江了解多少?怎么能对情况不甚了了就说东道西呢?”怒江州委宣传部部长段斌称,这些专家学者是脱离实际,凭想象说话,“极端片面地理解环保”。
曾经到过怒江州徒步旅行的中国社会科学院金融所的一位博士后也对《经济》表示过这种态度:“抽象地说,我也拥护环保。可是我到了怒江一看才知道,当地老百姓的生活有多原始、多闭塞、多贫困。怒江搞水电开发可能是他们通往现代社会的唯一通道了。搞环保也应该问一句:谁需要这样的‘环境’?是衣食无忧的北京人,还是当地老百姓?”
也许是当地人更能感同身受,在云南省环保局分别于2003年9月29日、10月10日召开的两次研讨会上,对于“保留一条原生态河流”问题,云南的专家出现了“一边倒”——开发。
2003年10月1日,“云南大众流域”开始对怒江流域进行考察。“那次考察就是要获得真实的情况!”于晓刚说,“我们希望能以NGO的名义说服当地政府。”
“我们把漫湾电站建成后给老百姓带来的苦难告诉当地政府,我们赠送他们《世界水坝委员会公民指南》,我们与沿途各县领导交流,希望他们能够了解水坝建成后在移民、泥石流、生态方面造成的损害!”
“我非常惊讶的是,当地很多政府官员竟然说他们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他们很惊讶我们提出的想法!”于对此非常感慨。
也正是这个时候,国家环保总局前来怒江调研,云南省政府有关领导陪同。“我们已经联系好了环保总局的官员,希望向他们表达一个环保民间机构的想法,但是他们临时回昆明,我们只好在半路等着,眼睁睁看着车子从我们的身旁走过!”于回忆说。
2003年11月,“第三届中美环境论坛”在北京举行,这是一次盛会,与会者全部是民间环保组织——包括绿家园、自然之友、绿岛、地球村等。据参加论坛的人士讲,凡是当时在全国比较活跃的NGO都参加了,200人左右。而最后的议题在绿家园等组织的扭转下,转向了如何保护中国最后的生态江——怒江。
“该想的招儿都想了,甚至准备让自然之友搞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驻北京办公室的电话,我们轮流给其打电话,希望‘烦’他们,引起对怒江的注意。”汪永晨说。
据了解,这次会议在环保NGO内部也有激烈的争论。有人称如果不修水坝、电站,当地老百姓究竟怎么脱贫,怎么致富?而很多NGO人士激烈反驳:电站建成之后,给老百姓的用电可能比城里还昂贵,移民土地都没有了,怎么生产?
不管怎么说,“这次会议让环保NGO对水坝说‘不’的声音被广泛传播”。
同时,中国环保NGO在国际社会赢得了支持。
2003年11月底,世界河流与人民反坝会议在泰国举行,中国民间环保组织参加的有绿家园、自然之友、绿岛、云南大众流域等。
在这会议上,中国民间环保NGO为宣传保护怒江在众多场合奔走游说。最终60多个国家的NGO以大会的名义联合为保护怒江签名,此联合签名最后递交给了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为此专门回信,称其“关注怒江”。
随后,泰国的80多个民间NGO也就怒江问题联合写信,并递交给了中国驻泰国使馆。因为怒江的下游流经泰国。
2004年3月26日-29日,环保NGO北京地球村、自然之友、绿家园志愿者的四位代表在韩国济州岛参加了第五届联合国公民社论坛,这是为联合国环境署第八届部长环境论坛举办的。
会上,绿家园代表作了《情系怒江》的专题讲演。会议期间,各国代表纷纷签名表示支持保留最后的生态江河怒江。联合国环境署执行主任、联合国副秘书长托普费尔看了怒江的照片后,提笔写下:“多美的江啊!水一直是全世界人民最重要的需求。”联合国亚太地区执行主任索拉塔也在“情系怒江”摄影展首日封上签名,并专门观看了“情系怒江”网上的照片。
2004年4月9日晚,在汪永晨家中,记者看到了那些首日封上的签名,“当时我们还义卖了很多怒江摄影展的照片,很多国家代表非常喜欢这些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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