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端升温的背后

　　在国际关系中，国家之间发生领土争执本不奇怪。但日本同邻国的3个领土争端几乎同时升温则是战后日本外交史上所未有的，其背景则是日本政治、社会的右倾化和海洋扩张意识的抬头。

　　新民族主义崛起，社会思潮的右倾化。日本学界、媒体每谈到领土争端时，经常把争端升温的原因归咎于他国的民族主义，却忽略了本国民族主义情绪日益强烈的现实。在近代，日本为动员国民支持对外殖民战争，曾极力宣扬“民族主义”、“爱国主义”。二战结束后，极端民族主义虽在日本受到抑制，但由于种种原因并没有被根除。后来，随着日本经济实力的膨胀，国民的大国意识、民族自信增强，所谓新民族主义应运而生。但是，进入20世纪90年代后，日本泡沫经济崩溃，经济长期不振，国民在经济高速增长中产生的优越感遭遇顿挫。经济博弈中产生的挫折使日本的民族心理发生微妙变化。一些政治家和国民急需在政治外交领域得分，寻找民族主义情绪发泄的喷口。有国际观察家认为，当前日本国内“民族主义的高涨势头和第二次世界大战前非常相似”。而领土争端由于涉及国家主权、尊严而被日本民族主义者所“青睐”。争端的升温还会进一步导致日民族主义情绪和右翼思潮的再高涨，形成挑衅——发泄——再挑衅的恶性循环。

　　在民族主义高涨之时，日本社会思潮的右倾化也日益严重。当前，日本大多数民族主义者经常抨击政府外交软弱，要求在领土争端中持强硬态度。而凭强权搞外交谋求世界军事政治大国地位，更是日本右翼势力特别是极右势力的夙愿。上述两种社会思潮在相互渗透中，均呈现出非理性的一面，并冲击、影响到日本有关领土争端的政策制定和行为方式。

　　权力外交意识复苏，决策者急于追权逐利。冷战期间，日本长期奉行经济现实主义，外交以追求现实经济利益为目标，同时又将经济视为角逐国际政治的主要手段。但近年来，日本对外战略思维中，“经济现实主义”业已被“政治现实主义”所取代。日本在《21世纪日本外交的基本战略》报告中强调，“国际军事力量显著发展，对国际关系的作用更加强有力”；今后日本“应正视世界”，外交必须以国家利益为基础；而日本基本的国家利益应包括：“第一，维护日本的和平与安全，第二，维护自由贸易体制……”。该报告的出笼表明日本决策者对国家利益的认识排序已从经济第一转变为政治第一；并准备积极开展权力外交乃至运用强权“维护”国家的政治利益。在此背景下，领土争端作为国际政治问题自然会受到日本决策者的高度重视，其对策由于权力外交思维的渗透也难免有些霸道。

　　多年来，日本正打着做“普通国家”的旗号，积极推行军事政治大国战略。主权、安全、国际地位等政治议题已成为执政者关注的焦点。由于保守势力垄断朝野，日本决策者也容易就制定强硬的乃至挑衅性的领土争端对策达成共识、付诸行动。另外，由于日本执政者治理经济乏策、改革不力，导致民望下降，从维持政权之计也需要在领土问题上造势，以转移选民对国内政治经济生态的关注。更何况领土问题作为敏感的外交议题，在国内民族主义高涨的情况下，用其“煽情”、“作秀”捞选票也比较容易奏效。

　　海洋扩张意识的膨胀、经济利益的驱动。领土争端虽属政治问题，但往往包含有很多经济因素，海洋领土争端尤甚。1994年生效的《联合国海洋法公约》生效后三个月，日国会即立法把每年7月20日确定为海洋日；1996年6月又批准了《联合国海洋法公约》，7月20日，日本与该公约有关的国内海洋法规生效。

　　按照日本的算法，如果把《联合国海洋法公约》所列的专属经济区等管辖海域加上，该国疆域可以从现在的约38万平方公里（世界第59位），扩展到447万平方公里（世界第6位）。如此巨大的海洋空间和资源利益自然令很多日本人“神往”。因此，日本连涨潮时只能蹲下几只海鸥的所谓“冲之岛”都不放过，投入上亿美元加以维护。因为他们认为该“岛”的存在可以为日本带来数十万平方海里的专属经济区。最近，又以侵犯其专属经济区为由，对中国海洋调查船在附近海域的调查横加指责。但是，根据《联合国海洋法公约》的规定，该“岛”因为人类无法居住和生存，只能认定为“礁石”，根本不具备拥有专属经济区的资格。日本对大洋中的一块礁石尚且如此看重，不惜向邻国“叫板”，对争议领土的“执着”则不难想象。

　　20世纪90年代中期以来，在日学术界和舆论界，海洋日本论迅速抬头并出现政治化思潮。日本有关主张海洋立国的著述纷纷出现。而诸多著作和论文大都主张日本作为岛国，应自觉为“海洋国家”，不应像近代那样经略大陆，而要积极向海洋“进取”。当前，日本在对外领土争端中动作张扬、频惹事端和日本经略海洋的“进取心”有密切关系。

　　纵观日本与邻国存在争议的领土都是四面环海的岛屿。这些岛屿都具有重要的地缘战略意义——北方四岛、钓鱼岛就分别位于俄罗斯和中国进入太平洋的战略要冲，独岛则临近并直面对马海峡。更重要的是岛屿所在海域往往还有专属经济区和大陆架，蕴藏有丰富的渔业及矿产资源。根据海洋法公约，其归属直接影响到日本同邻国之间专属经济区和大陆架分割。如在东海大陆架的划分上，日方一直坚持“共架说”（即日本冲绳群岛也在东海大陆架上），以此提出所谓“中间线原则”，要求与中国平分东海大陆架。而海底勘测的结果却发现日方主张难以成立——冲绳群岛海底地貌和东海海底地貌截然不同，不在东海大陆架上。然而，钓鱼岛却在东海大陆架上，这意味着如果日本领土有钓鱼岛对其坚持“共架说”将比较有利。

　　这些年来，日本一些政客、右翼分子之所以屡屡在领土争端中“找茬”，其背后往往有财团支持背景，而财团所看重的是争议领土海域的财富资源。比如，虽然目前中日东海海域的专属经济区和大陆架划分尚无定论，但日很多石油公司已摩拳擦掌、准备行动。据媒体报道，最近日国内石油公司正以所谓“暂定矿区”的形式，在图上定购瓜分东海的石油开采权。而日本石油资源开发公司还套用日方对钓鱼岛的称呼，刻意把参与此项行动的子公司改名为尖阁石油开发公司，其利用领土争端渔利的用心昭然若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