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提示】
2009年11月28日,重庆奉节县公安局刑侦大队副大队长———重庆某打黑专案组成员帅辉去世。帅辉因连续劳累突患心源性心脏病,卒年仅39岁。帅辉的去世引发了超乎寻常的关注: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重庆市委书记薄熙来,重庆市代市长黄奇帆等先后作出批示,对帅辉早逝表示痛惜,指示要安抚好家属,妥善处理后事。
在过去的半年间,重庆打黑几乎已经成为一个全民性话题,但背后关键发力者———打黑专案组,却一直不被人们熟知。实际上,这是一个庞大的群体,根据重庆警方公布的数字,打黑专案组有245个,涉及警员7000多人,散布于重庆主城区和下辖各个区县之间。
帅辉的去世让各方目光聚焦这个群体。日前,记者与侦办某赌博“大佬”的专案组成员进行了交流,通过十余名专案组成员的“现身说法”,力图揭开外界的诸多迷惑与质疑,让人们对这个被媲美好莱坞版“情报局”的群体有更多了解。
【成立背景】
有些本地警察已不可信
专案组到来时,“大部分嫌疑人都因当地公安泄密,得到风声后跑了”
当陈雷(化名)跟他的同事们在旁听席上就坐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他们更像是涉案人的家属。这里是重庆市二中院,陈知益、邓宇平涉黑案(26名被告人)庭审现场。该案26名被告人涉嫌犯罪的活动均在渝北区,但在侦办本案时,重庆市公安局采取了异地调警方式。
今年6月初,陈雷及其同事们接到指令,来到重庆市渝北区侦办陈知益案件。陈雷说,当专案组到来的时候,“大部分的嫌疑人都因当地公安泄密,得到风声后逃跑了”。当地的公安人员似乎已不可信。在后来的庭审中,这种说法得到了印证。
“公安局异地调警”,正是在此背景之下。在打黑初始阶段的8月,据重庆警方通报,缉捕1544名犯罪嫌疑人,469名逃犯被从境内外追捕。最终,专案组从成都抓回了邓宇平,从云南抓回了陈知益,去武汉抓回了杨鸿。
【选拔标准】
政治与业务素质都要过硬
专案组成员中有刑警、有派出所民警,大多数已婚,出发前签订保密协议保证未涉黑
尽管便衣轻身,但在庭审第二日,他们的身份还是被“眼尖”的被告人家属认出。很快,被告人就在私底下嘀咕,“他们就是专案组的警察。”走出法庭,一些被告人家属围了过来,不敬的言语劈头盖脸而来。
实际上,这也是对专案组成员心理承受力的一种考验。根据媒体公开报道,重庆打黑的245个专案组由武警、公安局警察、检察官和驻专案组律师组成。
陈雷说,他们都是由政治部统一选拔的,选拔的标准最重要的有两点:政治素质与业务素质。其中,政治素质不过关的,坚决拒绝进入专案组,但其未说明具体标准。“专案组成员中有刑警,有派出所的民警,男女不限,不过大多数已婚”。陈雷所在的陈知益专案组共有50余名警员,由奉节县公安局局长带队,随行的还有一名副局长。专案组成员说,奉节县公安局局长,陪着专案组成员在渝北区度过了4个多月。
“出发前,我们签订了保密协议。”专案组成员说,“保密协议”首先保证“没参与黑恶势力,不充当黑恶势力保护伞”;其次,无论是谁问及打黑除恶相关情况,只要对方未参与打黑除恶工作,即便是他们原单位的领导,都必须拒绝回答。
一旦违反纪律泄密,轻则撤职,重则追究刑事责任。据报道,重庆市高院原法官进修学院院长乌小青自杀前两天,专案组曾召开紧急会议,会上传出消息,一名办案人员因涉嫌泄密被抓。
【非常之举】
临时监区建立“另有隐情”
我们就是租赁了一农家乐,成立了临时监区,监区由20余名武警人员守卫,规章制度等都与看守所一样
帅辉因公殉职的当日,乌小青在重庆市第二看守所自缢死亡。“不是他的死,我们都不知道他关在哪里,案子进行到什么阶段。”重庆市法院系统一名官员说。除了专案组不对外公开外,涉黑人员被逮捕前关在哪里,这也几乎是本次打黑中共同的“谜”。
在陈知益案中,类似的问题也有所显现。陈知益等人多次在法庭上表述,自己的关押地并非看守所,而是被称作“基地”的地方。
此前媒体报道,有消息说,专案组包下了几家宾馆和郊区僻静的农家乐作为办案地点。重庆律师韦峰在接受采访时表示,他曾看到一份讯问笔录上的关押地点一栏赫然写着“临时羁押场所”。这一点,得到了陈知益涉黑专案组的证实。“我们就是租赁了一农家乐,据此改建,成立了临时监区。”专案组成员说,临时监区的建立“另有隐情”。
专案组说,临时监区标准合法,分生活区、办公区、关押区,办公区安装了办公桌、电脑,关押室安装了监控录像,外面的围墙拉上了铁丝网。监区由20余名武警人员守卫,规章制度等都与看守所一样。“我们还请了几名做饭的人员。这些人,也是经过了严格的‘政审’,才被允许前往临时监区做饭的。”
【生活常态】
每天工作16小时以上
“我们也有老婆孩子,我们也不愿意在晚上工作,可是现实不允许”
工作强度大,这可能是“低调神秘”的专案组唯一公开的秘密。此前,据媒体报道,每天工作16小时以上,平均每天仅休息3~4个小时,最多休息5小时,是专案组成员的工作常态。
专案组成员有自己的感受:难道我们不想朝九晚五,每天只工作8小时?“我们也有老婆孩子,我们也不愿意在晚上工作,可是现实不允许,警方的工作是依据案情进展不分时间开展工作的。”“我们来到渝北区时,陈知益、邓宇平等大部分嫌疑人都因护黑警员泄密,潜逃外地了。”专案组成员说。为此,他们连续4个多月,平均每天工作15小时左右,工作严重超负荷,帅辉正是在这个专案组的岗位上积劳成疾离世。这也是重庆打黑除恶专项行动开展以来,累死在岗位上的第二名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