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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东莞长安步步高大道的诚意职业介绍所被查封后已经倒闭。
南方农村报讯（记者王伟正 关明辉）2月14日,在东莞厚街找工被职介骗了300元后,21岁的湖南小伙子吴某当街用刀捅死职介人员。这一血案也再次揭开了部分地方职业介绍市场乱象的冰山一角。眼下正是求职用工旺季,对于一些涉世未深的农民工来说,“黑职介”也许是陌生城市给他们上的第一课。近日,南方农村报记者与南方日报记者一起深入东莞长安等地,调查非法职业介绍机构,揭露其骇人的黑色产业链条……
受骗经历
首次求职被骗八百
来自北方的田先生今年第一次到东莞长安找工作。2月11日,他来到长安上沙沙溪路,看到路边有招聘信息。旁边一男子过来搭讪,称其公司什么工作都能介绍。随后,田先生随他来到一个叫“成×人力资源中心”的地方。
据田先生说,进门后,前台文员先看了他的身份证,就让他进里面见经理并面试。经理问了几个问题后,便让田先生填了一个报名表,要求其交52元体检费和80元两件的服装费。就在田先生打开钱包的时候,经理突然改口称服装费是80元一件,两件就是160元。田先生“乖乖”把体检费和服装费交了后,经理说帮他办理一张工资卡,问田先生的银行卡里有多少钱。当得知其卡里有一万元后,经理说,按照规定,要把银行卡升级为工资卡,卡里是不可以超过8000元的。他把田先生的身份证押下,要求其取出2000元。
随后,经理派人陪同田先生去附近的农业银行提款机取了3100元。田先生回到公司,被要求把钱交给经理,对方称要登记钱的号码,银行卡才能顺利升级为工资卡。感到不妙的田先生要求退钱,但是经理不仅不退,还叫人把田先生的钱和银行卡拿走。几分钟后,公司把卡还给田先生,却没有把钱还给他。经理说,24小时内会把钱打到他的银行卡上。
意识到受骗的田先生提出报警。随后职介公司退还了其中的2500元。坚持讨要剩余800元的田先生随后被经理叫到里面的一个办公室。“进了那个办公室,我身边便围上来五六个男子。”田先生说,对方开了一份收据,强迫他签名并压指模,还收走了收据。
今年2月以来,东莞、深圳等地求职被骗的投诉逐渐增多。根据劳动部门统计,仅今年2月3日至20日,对长安霄边大街的卓博劳务派遣有限公司的投诉就有六宗,金额700元至1400元不等；2月9日至21日,对长安英豪职业介绍服务部的投诉有四宗,金额450元至800元不等。
行骗手法
逐步引诱软硬兼施
在东莞,职业介绍机构分为两种,一种是职业介绍所,一种是劳务派遣公司。前者需取得劳动部门审批的《职业介绍许可证》,后者则需取得工商部门颁发的《营业执照》。
周小姐几年前在长安的某职介所工作了半年左右。她告诉记者,她原来应聘的是经理助理,进去才知道是做骗人的事,“那时身上已经没钱了,只能先做做看。”
周小姐说,公司行骗的主要流程是:业务员找到“猎物”后,打电话叫公司的面包车过来,把求职者拉到职介公司,领给前台的文员。文员一般叫他们填一张报名表。让他们交10元的报名费,“在求职者掏钱的过程中,要顺便看他们的钱包或口袋里有多少钱。”周小姐说,求职者填好表后,被安排去经理室面试。经理会根据已经掌握的每个求职者的经济状况,提出不同的名目要钱。随后,求职者到文员处交钱,随后会被送到位于东莞南城的“总公司”。
“所谓的‘总公司’其实是皮包公司,最多三四个人。”周小姐说,“总公司”会把求职者的缴费收据收回,再让求职者交一些费用,然后给他们开一张《录用通知书》,随便写个地址,要求求职者到那里报到入职,“求职者很快就会知道被骗,回来讨说法,职介公司或者踢皮球,或者说工厂招满了,这样一折腾就好几天,甚至半个月,求职者身上也没钱了,很多人就放弃了。”
周小姐告诉记者,有些求职者会在职介公司闹,但一般只能要回10%左右的钱,大部分钱是要不回的,“求职者的收据已经被‘总公司’销毁了,即使其投诉到公安或劳动部门,也没有什么用。”“对于坚持要求全额退款的,则会被叫到经理室里,被几个业务员拳打脚踢一顿。”周小姐说,被打后的求职者,一般会老实很多。
而对于一些仍不死心的求职者,“黑职介”还有最后一招“内部消化”,即将其拉到“黑职介”公司来。“有的知道是做骗人的工作就直接走了,有的想留下来,老同事会说公司很黑,把他们吓走。”周小姐说,公司一天能骗到六七千元,“业务员无底薪,提成20%左右；文员一般是400至600元的底薪,再加自己经手金额的4%提成；经理则是2500至3000元的固定工资,无提成。”
刘小强在东莞塘厦某劳务派遣公司做了三年多。他告诉记者,许多劳务派遣公司与非法职业介绍所干的是同样的勾当,“劳务公司一般是双管齐下,一种是赤裸裸的诈骗,另一种则是大量招聘临时工。”刘小强说:“工厂给劳务公司每个工人每小时7元的工资,但劳务公司一般只给每小时6元甚至5元的工资给工人,从中赚取一定的利润。很多人进厂后做了一周或半月想结账走人,劳务公司不给一分钱工资,理由是没做满一个月,但实际上这笔工资工厂已经付给了劳务公司。”塘厦人力资源分局工作人员告诉记者,塘厦99%的劳务派遣公司都是没有派遣资格的,“找工作最好直接去工厂。”
整治对策
管理体制亟待理顺
为何如此多的无良职介和劳务公司能在东莞横行?长安人力资源分局监察办主任蔡伟军认为,职业介绍所的违法成本很低,即使做出一些违法违规的行为,被吊销许可证甚至被查封了,他们损失也不大,因为里面只有一些办公桌,“而对于劳务派遣公司,则由工商部门核发牌照,并不需要劳动部门审核,对于一些无法提供执照等的,只能发出《劳动监察询问通知书》或者《限期整改指令书》。”
长安工商分局经济检查股一毕姓工作人员介绍,工商部门对于注册登记劳务派遣公司都只进行形式性的审查,对符合条件的,必须颁发牌照,“劳务派遣公司从事职业介绍活动,则要移送劳动部门查处。”
据《南方都市报》报道,在一些劳动监察人员眼中,2008年以后,“黑职介”监管难度越来越高。当年实施的《劳动合同法》规定:“劳务派遣单位应当依照《公司法》的有关规定设立,注册资本不得少于五十万元。”虽然注册资本门槛较以前大为提高(此前规定为3万元),但由于不需要前置行政审批,在劳动监察人员眼中,这个门槛并非提高,而是降低了。此前因拿不到人力资源局发牌的“黑职介”,都变成了劳务派遣公司。
据了解,2008年在长安注册的劳务公司只有12家,2011年底达到93家；合法的职业介绍所2008年有10家,至2011年底才只有15家,其中很多人挂着劳务派遣公司的牌子从事职业介绍活动,逃避相关部门的管理。
蔡伟军认为,要彻底整治职业介绍市场的乱象,首要的就是完善法律法规,尽早出台有关劳务派遣的相关规定,劳动部门在实际工作中才能有法可依；其次是理顺体制、机制,让多部门执法形成合力。(受访对象除官员外均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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