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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南山:我想留给自己十年时间 安心做学问(图)

2012年03月11日13:34
来源:中国网 作者:沈燕妮
全国人大代表中国工程院院士钟南山接受专访
全国人大代表中国工程院院士钟南山接受专访

  “对不起,我真的很忙。但是已经答应你了,我就一定会来。”初见钟南山院士,高大、挺拔、头发浓密乌黑,精神矍铄,步伐稳健,声音平和且洪亮,让人着实不敢相信,到今年年底,他就76岁高龄了。

  “不好意思,刚才临时又被叫去讨论明天的会议,让你等了一会儿。这几天有很多会议要开,这下午的一点点时间,也是临时空余出来的。不过没关系,有什么问题你尽管问。”刚从楼上急匆匆赶下来的钟南山甚至还没有坐稳,就连声对记者说着“抱歉”。

  从2003年初非典爆发,向全国发出“请把最危重的非典病人往我们这里送!”的感人呼喊,到此后屡屡直言进谏、高调问政,近十年间,钟南山被媒体和公众冠以“炮王”、“医学界良心”等诸多头衔。

  “别人叫我注意点,少说一点。这没什么好奇怪的,我干事,凭良心。”

  父亲是影响我最深的人

  1936年,钟南山出生在一个医学世家。父亲钟世藩不仅是著名的儿科医生,更是影响钟南山一生的人。

  “我记得自己小时候,邻居街坊时常会带着孩子到家里找父亲看病,就像是互相帮助吧。过几天孩子病好了,家长就会非常高兴,很感谢父亲。那时候从来没听说过,把人的病治好了就来送礼送钱的,多谢一声就完了,所以好有成就感。我就是因为这个,后来才学医的。”谈到自己的父亲,钟南山的声音变得低沉又缓和。

  随后,又忽然抬起头来补充道:“我的父亲是很有名的儿科医生,北京协和医科大学毕业,就低林巧稚一级。”

  “一个孩子,怎么会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以后要做什么?”1955年,还在上高三的钟南山代表广东省参加上海全运会,400米跑了全国第三,后因家里绝不同意其从事专业体育,才补课去考了大学。

  “大学三年半吧,其实没学什么。大学还没毕业,我就被分去做基础医学。无所谓了,服从分配吧。‘文化大革命’之后,家庭也是四分五裂。回到广州之后,我还是想做临床,想从慢性呼吸道疾病做起。”

  在讲述自己成长经历的时候,钟南山并没有提自己在“文革”被打成“反动学术权威的后代”, 后当过工人、校报编辑、甚至被分去从事宣传工作,更没有提自己的母亲广东省肿瘤医院创始人之一的廖月琴,因不堪红卫兵和大字报的羞辱而自杀。话说到这里,钟南山只是微微低下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仿佛所有的往事,都在这轻轻的、几乎无从察觉的叹息中。

  “我真正从事临床医学,是从1971年开始的。到1978年,就赶上教育部送第一批留学生出国,我记得很清楚,全国统考英文我考了52.5分!当时就以为自己没戏了。没想到全国的学生都很差,45分就及格。我们16个学生坐了九天的火车才到英国爱丁堡。火车从北京出发到蒙古乌兰巴托,再到西伯利亚,绕过贝加尔湖,一直往西走……”描述这段旅程时的钟南山,言语中有着平日面对媒体时极少见的温柔。

  “那是我第一次出国,一切都很不一样……真的很不一样。”他欲言又止。

  我是一个医生就要讲真话

  1981年归国至今,早已年过古稀的钟南山仍奋斗在临床第一线,两会之前还因一位多器官损伤的病人急需手术,临时更改了行程。“这个会,那个会,不来都可以。治疗更重要,对于我、对于病人来说,都是这样。”

  两会期间面对媒体,钟南山谈论最多的,还是医疗制度,在他看来,这是与每一位医生和患者的切身利益息息相关的。

  “去年两会时,吴邦国委员长在广东团听取意见时,我有一个发言机会,当时就问:为什么教育可以有立法,科技也有了,卫生就没有立法?全世界都有,为什么中国没有?”

  “我的坚持没有反映,今年我就不再问了。”当记者问及今年为何不再提《公共卫生法》时,钟南山有些无奈:“现在中国只是立了一些局部的‘规定’,我也就不如说些具体的、细节性的问题,一点点做好它。”

  “如今,公立医院的公益性,是我看来最重要的问题。现在中国医疗开支只占GDP的4.8%,比发展中国家还低。投入少,又要医药分家,根本不可能。大医院里面30%至40%的收入都要靠医药,你让他怎么分家?说2015年要解决这个问题,恐怕政府还要投入非常大的经费。以后要是真的是理想的话,政府加社会的医疗投入比例应该占到80%至90%,个人只占到10%至20%,才真正体现了社会主义优越性。”

  同样的话,钟南山在3月7日的媒体见面会上,就对近百余名记者讲过。当时,有记者追问道:“您为什么会讲这些话?”钟南山立即高声回答:“什么叫为什么这样讲?难道提倡讲假话吗?为什么不能讲真话?有时候讲一些话,因为我自己是一个医生!”

  我是个党员只能服从分配

  此前,面对众多媒体,钟南山都会如此评价自己五年的人大代表履职“只能算是合格。”相比起网友的评价“中国只有一个钟南山”而言,这个评价似乎太过于谦虚了。

  人们对于曾经在非典危难时刻挺身而出、风骨铮铮的钟南山医生,对于能够坚持“讲真话”的钟南山代表,似乎依旧充满着留恋。

  “你明年还会担任人大代表一职吗?”记者问。

  “我想不会了吧。我已经很老了。”钟南山回答得轻松且愉悦。

  “如果大家还是选你呢?”记者问。

  “假如真有这样的事情……其实这次当选,我都没想到……”钟南山犹豫了一会儿,解释道:“因为当不当,不是我自己争取到的,也不是主要由基层群众选出来的。一般都是提名以后选举,已经制定了候选人的。你不知道吗?”

  “或许每个人的情况有所不同。”记者回答。

  “我不知道。我的情况是这样:1986年,组织上忽然找我,让我当广州医学院第一附属医院院长,我想,既然是组织上的决定,那就当吧,也算是好好学一学。到了1992年,广州市委组织部找我谈话,让我当广州医学院的院长。我当时一点准备都没有!但是我是党员啊,服从分配是最基本的。你让我当,我就当了10年。”

  “2002年,非典就来了。2005年初,吴仪副总理在一次会后把我叫到后台,说希望我当中华医学会会长。我说我从来都没想过,这都是卫生部长干的,我年纪也大了。她没出声,我以为这个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了。大概不到一个月,当时的卫生部部长高强打电话给我,他说已经找了上海、北京、天津的一些专家征求意见,大家都认为应该考虑让我当会长。我还是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啊!当时我只是说,有一个前提,我不能脱离我的本职工作,最基本的,我还是一个大夫。”

  “我当了三届政协委员,刚开始,完全不知道自己会是政协委员。大概在离名单确定不到一周的时间,我才从报纸上得知自己进了政协,还是主席团成员,真的是没有想到的。后来又当人大代表,我从来都没有争取过。”

  钟南山又叹了口气,“我是很想自己好好做大夫,但是如果组织让我当,我会认真把这件事做好,服从分配么。一开始会不习惯,很不适应。但是世界上的东西不都是学么?”

  我最大的愿望就是,不做行政、少做社会工作

  “我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留给自己十年,安安心心地做我的研究工作和医疗工作。不受别的干扰,不做行政,少做社会工作。”钟南山迫不及待地说:“因为我有很多科研课题、设想,还有病人的问题都没有解决。如果我有足够的时间,我能解决更多的问题。”

  “您一直奋斗在第一线,想过什么时候退休,好好休息一下吗?”记者问。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休息,因为我身体很好。”钟南山的自信着实有理有据:“我的爱人最大的担心也是我的身体。不过,她的愿望也是,希望我能够少做社会和行政工作。我现在正在努力,希望人大结束后,能把呼吸疾病研究所的所长工作辞掉。当然,辞掉并不等于不干,而是要继续和这个团队努力下去。”

  “这辈子,我觉得我的正业就是医疗、教学,我的副业才是行政工作和社会工作。可现在不是。从1986到现在,这个问题一直没有改变。”

  “我的理想就是,下一步希望我的呼吸疾病实验室能够成为国家工程技术中心。我们还要成立一个亚洲最大的呼吸中心,努力成为一个呼吸方面的疑难杂症中心、研究中心,一个能够自主研制一些简单、实用、价廉、安全的药物和手段的中心。”

  “你问我会为之奋斗多久?那要看我什么时候死了!”

  当钟南山讲出这句话的一瞬间,他狡黠地笑了。随之而来的,则是沉默。

(责任编辑:UN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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