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注焦点
9月底,一批志愿者将走上京城街头,对行乞者进行救助政策宣传和劝导工作。
9月16日,崇文区救助流浪乞讨人员志愿者活动启动,百余名志愿者接受相关知识培训。他们的服务方式主要包括在重大节假日向大众宣传救助管理办法;在日常生活中劝导流浪乞讨人员;并告知所在区县救助咨询管理站,助其将流浪乞讨人员妥善安置。
市民政局相关负责人表示,此次活动是发动社会力量参与救助事业的探索;崇文区的试点一旦成功,将在全市推广。
“一位78岁的陕西老先生在北京流浪,他身上钱财被盗,但有收入、有家庭,而且在北京有亲友,不过亲友不愿认他,大家觉得救助站该救助他吗?”在9月16日举行的崇文区救助流浪乞讨人员志愿者启动仪式及培训会上,培训老师北京市民政局救助事务管理中心业务科的黄雪向志愿者提问。
此前,黄雪为志愿者介绍了新救助办法及对流浪乞讨人员劝导的注意事项。
提问后,先一阵平静,接着志愿者们三三两两议论开来,一位年轻女士不确定地说,“应该救助吧?”更多的志愿者却埋头翻看发放的新救助办法,从中找寻答案。
黄雪说出答案,根据新救助办法和实施细则,这位老先生不属于民政部门救助范围;但出于人道主义考虑,可适当给予一两天餐费。此答案大大出乎受训人员预料。
这批志愿者有望在9月底走上街头,对行乞者进行政策宣传和劝导。
最大困境是公众不了解救助政策
“就我国的现实来说,公众对救助新办法的不了解是救助的最大困境。”崇文区救助咨询管理站张站长说,公众对行乞者容易产生泛泛的同情,在怜悯心驱使下,非理性地给予行乞者资助。“社会一方面厌恶乞丐,一方面却在纵容不劳而获的骗讨风,以致救助工作开展得很艰难。”
他补充,流浪乞讨人员自身对新救助办法的不了解,也是救助工作开展的难题。张站长说,救助站成立后,由于人手有限及其他种种原因,对行乞者的说服力量极有限,故此希望借鉴国外广泛发动社会慈善机构、个人、志愿者参与救助的做法。因此,救助站找到崇文区团委,希望通过团系统发动一批志愿者。
活动半月招募102名救助志愿者
崇文区团委组织部负责人郑杰介绍,招募志愿者活动自上月底开始,目前招募到102名志愿者。
张站长介绍,“救助志愿者”的服务方式包括在重大节假日向大众宣传救助管理办法;在日常生活中劝导流浪乞讨人员;并告知所在区县救助咨询管理站,助其将流浪乞讨人员妥善安置。除此之外,志愿者可根据自身特长,协助民政部门救助少数民族儿童或不懂普通话的行乞者,甚至协助有关部门抽查胁迫儿童行乞的行为。
他还补充,经市民政局同意,目前,崇文区正着手拟订志愿者救助服务的具体方案。
北京市民政局救助管理事务中心副主任张振国称,崇文区在救助劝导工作中起用志愿者,在全市为首次。该活动若开展得好,可分阶段在其他区县推进;由于我国目前尚无第三方(慈善机构、社会团体、个人)救助的成型模式,这种探索将为我国社会救助工作的开展提供借鉴。
■对话
志愿者介入更贴近受救助者
首位报名参加的志愿者巩佳伟认为,推行政策应兼顾社会和乞讨者双方利益
9月17日下午,巩佳伟接受采访表示,在安置流浪乞讨人员的问题上,社会力量的操作更加平民化,更贴近受救助人群。
巩佳伟,土生土长的北京人,是报名参加崇文区救助流浪乞讨人员志愿者的首位人员,也是惟一外区人员。今年刚从北京工业大学电子信息与控制工程学院毕业,留校任院团委书记。新组建北京工业大学心缘志愿服务团,团员百余人。此前参加过助残、支教、社会调查等志愿服务。
9月17日下午5时,记者与巩佳伟约在北京工业大学团委办公室采访。采访中,他怕被别人打断,特意把门锁上。后来,学院党委书记在外面敲门问“干嘛呢?”“宣传志愿者,宣传学校呗”,巩佳伟又是学生气地回答。
平时留意行乞现象 网上看到辗转报名
新京报:你怎么知道崇文区招募志愿者消息的?
巩佳伟(以下简称巩):在浏览市团委网站时看到招募通知,就决定报名。在崇文网站留言后,通过区政府,辗转找到了主办方———区团委,把材料邮寄过去。
新京报:既然通知已说明只招家住崇文的人,你为什么还费尽周折地报名?
巩:自己平时很留意行乞现象,也一直做团工作,觉得国家培养了大学生,大学生有义务去做一些事,大学生的优势也不在于钱物的帮助,而是一种说教和劝导,志愿服务刚好符合这点。
新京报:你是崇文区以外惟一报名的人,觉得意外吗?
巩:招募通知限定了家庭住址在崇文,可能这阻拦了一批人。但无论是哪个区办的,我都乐意参加,自己先体验,再推荐给学生。广义来讲,志愿服务国家、世界一体,如果真能办点实事,跨省、跨区、跨院系都不是问题。
短期内看不到作用 身边人对此难理解
新京报:身边的人知道这个志愿活动吗?
巩:知道。8月份我刚在学校组建一个青年志愿者社团———心缘志愿服务团,救助流浪乞讨人员志愿服务已被列为该社团项目之一。我准备在崇文开展活动时,召集同学一块去。
新京报:他们能理解吗?
巩:不受理解很普遍。很多人觉得做这种志愿者很可笑,单听名字就可笑,觉得义工、支教更好;他们更愿意参加一些大型活动的志愿服务。对于这种剜除社会毒瘤、改变经济环境的活动,他们在短期内看不到作用,以为应该是民政、公安部门的事。
看到天安门有人乞讨 作为北京人感到自卑
新京报:平时在大街上看到流浪乞讨人员什么感觉?
巩:只要碰到,就会有选择地施舍,特别是身体有残疾,或者带小孩乞讨的妇女、老人。有一次在家门口看到一个瘸腿拉二胡的中年男人,他的一半小腿没了,真是没了,而不是像有的人伪装的,就破例给了两块钱,平时都只给一毛、两毛。
新京报:为什么会有选择地施舍?
巩:即使出于怜悯心,也不可能对每一个人都帮助。
他们中有的人真是以乞讨赚钱,身强力壮的再乞讨就多半是。后来不断见到在天安门、西单,甚至使馆区都有人乞讨,作为北京人,感到自卑、可耻。
新京报:为什么感到自卑、可耻?
巩:北京是一个经济大都市,但它同时是首都。外来旅游者看到,会联想到经济落后,会想到社会秩序的脏乱。
新京报:和别的志愿服务相比,救助流浪乞讨人员有什么不同?
巩:冲突性更大。别的活动人家更容易被你的志愿精神感动,但这个活动不同,很多人对救助政策不了解,救助对象也不见得愿意接受(救助)。
劝动乞讨者会很难 已经作好心理准备
新京报:如果走上街头,你会如何开始志愿服务?
巩:先以志愿者的身份和他套近乎,和他熟络后,劝他主动到救助站。
新京报:你预想过会有什么困难吗?
巩:在无执法部门配合、流浪乞讨人员自愿进站的前提下,凭什么劝得动他们(乞讨人员),我不确定。保持耐心、坚持到底也是问题。一群流浪乞讨几年甚至几十年的人,用一到两年时间把其劝走就不简单;或者他们进了救助站,谎称回家出站又继续乞讨,这都是问题。
新京报:要是被拒绝怎么办?有心理准备吗?
巩:这几乎是一定的。但只要有了第一个接受的,志愿工作就好开展,我们可以将它作为案例和经验。
社会力量操作 平民化更加贴近受救助人群
新京报:你觉得只凭民间力量、不依靠政府强制力,有可能改变目前的局面吗?
巩:志愿工作也要分清主次。行乞者有目的单纯,确实经济困难的;也有想通过乞讨致富的。我认为前者才是我们救助和说服的重点。
后者的劝服绝不是单靠志愿者能解决的,需要政府职能部门的相互配合。
长远看来,这个活动应该以民间为主,政府给予监督和扶持,所推行的政策应兼顾社会和乞讨人员双方的利益。
新京报:你自己怎么理解社会力量参与的救助方式?
巩:流浪乞讨人员的安置和乞讨问题的解决需要社会和政府力量一起推动,但两者各有利弊。政府可能权威刚性些,但社会力量的操作更加平民化,更贴近受救助人群。
■相关数据
近万人次京城受救助
北京市民政局救助事务管理中心业务科黄雪介绍了北京市实施《城市流浪乞讨人员救助管理办法》的相关情况,自去年8月1日实施至今年9月10日,累计求助人员达10253人次,接受救助人员达9813人次,因不符合救助条件而未予救助440人次;救助人员中已离站9151人次,未离站662人;救助人员以男性为主,占72.9%.救助机构:18个区县级救助管理站和1个未成年人救助保护中心,共1100多张床位。
其中,东城、西城、崇文、宣武四城区无专门的救助住宿机构,该四区救助人员均需转往四个近郊区。
本版采写:本报记者申剑丽本版摄影:本报记者薛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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