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财政每年少10万元
然而村委会的出纳杨月梅却轻松不起来。
73.1元钱,梅洞村的账务上只剩下这么一点钱。即使下个月4名村干部完全不要村上补贴的几百块钱,村上也付不起村水电站聘请的3名职工每人500元的月工资。杨月梅大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之感。
梅洞村共有村干部4名,他们的工资构成是——县里300元加镇90元再加上村补贴的部分。村补贴部分来自水电站收益。杨月梅说她的村补贴是110元,这样每月正好500元工资。
村主任杨平嵘说村里补贴的这笔钱不一定每月都能按时发放,村委会的政策是先留够村委会的招待费,剩下还有就发给村干部,如果比较紧张就要等到年底一起补。
正常情况下,梅洞村村委会每年需要3万-5万元的费用来勉强维持各项开支。但是,在2005年减免征农业税之后,梅洞村村委会相比较2002年以前将每年少了至少10万元的村提留。这也就预示着在取消农民的农业税后,梅洞村村委会只有靠上级政府拨款和村集体经济的一部分来维持了。
“村委会没有办公经费是村委会的事,他们自己想办法解决。”村民贤家武说。
但并不仅仅是办公经费。取消了村提留,也就是取消了农民对农田水利基本建设、植树造林、购置生产性固定资产和兴办集体企业的公积金;用于五保户供养、特别困难户补助、合作医疗保健以及其他集体福利事业的公益金和用于村干部报酬和管理开支的管理费。“这些工作不可能因为没有了村提留而不做。”村主任杨平嵘说。
那这个缺口怎么办?对村委会来说是个再现实不过的问题。现在,梅洞村村委会实际上是把全部希望寄托在村里水电站的年3万元的收入上。虽然水电站现实的情况也并不乐观:上世纪70年代,村贷款35000多元修水电站,至今只还了信用社的6000元,农行的钱一直都没有归还,现在加上利息已在10万以上,成了村里的一大债务。
韦留源现在头疼的是,如果水电站的经营无法改善,任其下去,村财务只有死路一条。
讨要的福堂镇财政
梅洞村所属的福堂镇面临着同样的财政困境。
福堂镇党政办主任莫晓曦今年再也不用花半个月的时间去下乡收税了。以往每年从8月份到11月份中旬,她都要抽出大量的时间来给农户挨家挨户地做思想工作。现在取消了农业税,她的工作项目就减少了。
福堂镇分管财政与税收的副镇长莫积彬却感觉肩上的担子越来越重了,镇财务的账上只有几万块钱,而要保证工作正常运转每年至少需要百万元以上。掐指一算,现在只有龙水电站、德建电站和西山电站每年加起来才20万元左右的承包收入,再算上永丰、福堂两个木材加工厂每年5万元的承包费,这个镇每年的财政收入只有30万不到。
县里给镇上每位干部每年150元的办公经费,显然难以弥补巨大的经费缺口。更甚的是镇上早已经有了几百万的负债。欠款主要来自吃饭和基础建设,有干部说,前几届的镇干部在饭店吃饭只管记账,到今天还欠着一屁股债没有结清。
按照福堂镇提供的数字,乡统筹在上个世纪90年代达到每年20万-30万元,甚至更多;2003年税改后乡统筹已经取消,2004年当地农民负担降到了每人5.67元,福堂镇18800名农民总共才有几万元的农业税收,而且农业税是直接入国库的,镇里沾不上边。据称因为福堂太穷,县里干部下乡一般不在福堂镇吃饭,都是来去匆匆。
“哪里能借到、哪里能要到就到哪里去借、哪里去要钱,这是福堂镇解决财政缺口的办法。”县委办公室副主任蒋馨舜这样说。
莫积彬也说他们的财政是讨来的,不过并不是每次都能讨到钱。“所以现在流传的一句话是‘做农民容易、做乡镇干部难’。”莫积彬说。
公益事业嗷嗷待哺
农历正月十四日,梅洞村小学,清冷的黄昏。11岁的莫流军正在“厨房”烧菜,7岁的莫雪华蹲在地上往炉膛里放木头,空气中混合着油烟和焦木头的味道。
围在周围等待做饭的还有7岁的莫秀和9岁的杨文。梅洞小学是文贵村的孩子能到的最近一所学校,莫流军他们都是文贵村的孩子。因为走路要1个半小时,文贵村村民在梅洞小学修了这样两间房子,一间用来睡觉,一间用来做饭。他们的孩子从上学的第一天起就要在学校自己做饭、生活。
税改之后,福堂镇现在唯一能给乡村学校做的事是在教师节慰问老师和组织元旦晚会之类的“面子”上的事。其他均由教育局负责,镇上基本“不再过问”。
2004年10月,梅洞小学新任校长虞雪萍跑了3趟县教育局,希望能解决学生的住宿问题。教育局表示要到学校实地察看后再作决定,须等到村公路修通之后。因为县教育局要把钱投到“最需要的地方去”,老校长杨万科说,教育上的钱大都投到了中心学校,像他们这样的村小会被慢慢遗忘。
2004年,福堂镇共修了梅洞、萧溪、旱塘3条乡村公路。现在修村路,镇上一般只起牵线搭桥的作用,资金资助很少,去年只给了梅洞村1万元。村级公路由县交通局统筹,每公里7.5万元(当地每公里实际造价12-13万元),剩下经费需要农民自筹,去年乐快村因为自筹资金缺口太大,最终没有动工。而梅洞村公路缺口还要110万——至今没有着落。
计划生育工作也是镇里的一大难题,依旧表现在缺少办公费用上。去年县计生局只给了镇上2万-3万元的办公费用,而镇上实际每年有几十万计生投入。
由于减免农业税的配套改革没有跟上,使农村教育、卫生等公益事业产生了新的矛盾。原先由税改前的乡统筹费用于安排乡村两级办学、计划生育、招兵、民兵训练、修建乡村道路等民办公助事业,现在镇里没有了这笔资金,难有作为。
采写:本报特派记者 王鹏 陶德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