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里播费老没了的消息时,我正在编竹帘,当时就呆了。”4月26日,邢台市广宗县大东村村支部书记焦银发一边抚摩着费孝通和村里人的合影,一边从记忆里搜寻过去的故事。
“村里人吃水的深水井,还是在费老关怀下由民盟河北省委援建的。310米呵!村里的几百亩地也是这口井灌溉,井还在,费老没了,我们很难过。”
在广宗县,人们都知道费孝通,那个胖胖的、好脾气的老头;那个帮助他们做了好多事情的首长;那个听说还是一个大学问家的教授。这两天,得知费孝通去世的消息,广宗县人民十分悲痛。
■“费老是个好老头”
听说记者来采访,正在地里干活的大东村村支部书记焦银发特地赶了回来。他说,我们一直很关心费老的身体状况,只要是有关费老的新闻我们都认真听。不过,我们对费老的关注远远没有他对我们的关注多。现在村子里吃水的深水井达310米深,广宗县沙地多,常年干旱,水对于我们来说很珍贵,这口惟一的深水井还是当年在费老的关心下打的。
除了这口深水井,费老还为改善村里的经济状况做出了不少努力。1991年5月,费老来时正是大东村最穷的时候,费老到村里最穷的人家去了,在村民焦文复家,费老看到焦73岁的老母亲身体硬朗,82岁的他拍着焦母的肩膀风趣地说:“虽然你73岁了,但还是小妹妹。”
当年大东村村委会主任的遗孀赵存莲拿来了费孝通当年与村里人的照片,她说,费老是她见到的最大的官,费老是个很好的老头,说话亲切,对人很好。
编织竹帘是村里的一项主要收入,当年费老来时,村里的小姑娘玉秋曾经演示给他打竹帘。费老当时蛮有兴致地亲自体验打竹帘,现在给费老演示打竹帘的姑娘都已经是孩子的妈妈了,费老却已经走了。
■三下广宗情满沙丘
广宗县委宣传部副部长陈树云说,我们一直感恩于费老,所以很关注费老的状况,看到费老去世的消息,我们都很难过。费老三下广宗,陈树云都陪伴在侧,自是有一份特别的情愫。
1991年5月,油菜开花时节,麦子刚到小腿肚那么高,费老一到广宗。
他来到广宗县的两个企业龙飞印染厂和大平台乡东马鲁村裕东淀粉厂,深入车间实地查看农民企业家管理。后在费老和民盟河北省委牵线下,位于广宗县的邢台市第三制药厂与白求恩国际和平医院联姻,拓展了药品销路。
广宗县委宣传部的孙海知说,面对广宗县的百里沙带,费老颇费了一番心思。原来广宗县有陶瓷制作业,后来渐渐消失。1991年经过费老的调查研究,依据广宗县沙土二氧化硅含量高,易于烧结的特点,提出了以沙土为原料研制瓷砖的设想,并寻得扶持资金50万元建了釉面砖厂。目前广宗县的瓷砖厂已经初具规模。
1994年9月,费孝通再次来到了广宗县,这次他给广宗县带来的项目是发展食用菌,种植灵芝等菌类。这带动了当地农民种植其他食用菌类,使得当地一些农民脱贫致富。
1996年4月,费孝通第三次来到广宗,时年已经86岁的费老兴致勃勃地走进郭家屯的大棚,详细了解了灵芝的生长情况。
■带头“捐”了一座学校
距广宗县城7.5公里的东召乡后魏村实验小学曾是抗日战争时期在共产党地下组织领导下的抗日高小。由于经济不发达,校舍年久失修,教室里只有土坯摞起的课桌,小学生坐在从各自家里带来的小凳上听课。刮风,教室里黄沙弥漫;下雨,教室里满地泥泞。
1991年,费孝通到广宗视察,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提出民盟要为广宗的教育做些实事。由民盟中央发起,全民盟中央共捐款40万元,为广宗县建立了实验小学。
费孝通还题写了校名———“东召乡后魏村实验小学”。本报记者:李会嫔
记者手记:从乡土中国望美好未来
费孝通去世了。
这位出生于1910年的人瑞,其生命长度跨越了将近一个世纪的风雨变迁、人事苍茫。
费孝通的一生,见证了中国的整个现代化历程。在传统中国从乡土社会迈入工业化社会的过程中,费孝通的个体生命以其脚底板的实地调查、强大的概括能力,为我们勾勒出一个时代的社会框架。《乡土中国》、《江村经济》已经成为社会人类学的经典名著。其所产生的力量,将长久影响着中国和中国人。
同样,长寿的费孝通又有幸迎来了信息时代。在这个潜藏物质化危机的时代,各地不同的文化都已被纳入全球化的世界体系中,茫茫大地已不存在化外之地。
费孝通认为,面对世界潮流,我们要把“天人合一”、“和而不同”的古训带上,把对新人文思想、新人文精神的追求带上。这样,我们就能获得比较高的起跳位置,也才能跳得高,跳得远,在真正意义上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
是啊,最近20年是中国历史上最好的时期,我们清醒地意识到,“中国人已经站在了可以争取美好未来的台阶上”。剩下来的,就是全体中国人民认真而勤谨的跨越了。
一个人口只有20多万的广宗县,虽然只是费孝通一生中的一个小小节点,但这个节点是这样具体可感,生动地连接起一个人和一个地方;同时,也折射出这位世纪老人宽厚、宏大、博爱的生命图景。
逝者长已矣。“乡土”也早已不再是那个“乡土”,“差序格局”依然在考验着我们的生存智慧。
我们纪念费孝通,从这位老人的生命跨越中,我们似乎已经看到了美好中国的未来。
(涂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