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圆明园。只见一片废墟,摇曳着萋萋荒草。荒草间,冒出一株椿树,不是北方人常吃的那种,应是“千头椿”,又有人称“火炬树”。甭管叫什么,霜降后每一片叶子反正都红了,像火。
我顿时想起100多年前,英法侵略军攻占圆明园,疯狂抢掠,“有互撞而相争者,有将扑或已扑者,有扑而复起者,有矢誓、讻骂者,有大声嘶喊者……犹之蚁穴为足所蹴,群蚁各衔米粒虫草等物,向穴狂奔而入。”一副贪婪丑态,这并非后人凭想像演绎夸张虚构,而是亲历其间的法国军官事后所记。由于金银珍宝太多,以至抢花了眼,最后竟不知该抢什么了,实在抢不走的,就随手打碎,简直丧心病狂了。抢完了,掠够了,奸笑着放一把火将园子烧了。就像一个流氓,把人家的姑娘强奸了,完事还把姑娘杀了。天下有这样的强盗么?堂堂的大清帝国,连一座园子都保不住,实在可怜可叹可气!还没望见洋人的影子,那皇帝早扔下北京带着嫔妃,逃之夭夭了。剩几个太监,使劲顶着门杠又管何用,最后要么被杀要么跳湖自尽了。兵一个,将一窝,要是皇上都了,国家也就完了。
烧毁的是圆明园,是人类的文明;烧不掉的是强盗的罪恶行径。那把火早熄灭得只剩了灰烬,100多年的尘封土掩,甚至生满了荒草。总觉那灰烬至今还在炙烤着,烤透了椿树的根须,每一片叶子才红的。
《人民日报海外版》 (2005年05月14日 第七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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