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会儿就出来。”5月23日晚6点，市妇婴医院二楼手术室门口，38岁的张燕（化名）在进产房前笑着对丈夫说。“我等你！”丈夫摸着她的头温柔地说。可是，产下3.7公斤重的二女儿后，经过十多小时的“血战”，健壮的张燕死了，此话也成了生离死别的遗言。

　　因为到昨日中午11时，张燕才被抬下手术台，转院到陆军总院，此前她被输了6000CC（毫升）血，摘除了子宫。转院后接诊的医生认为产妇送过来的时候已经死亡，拒绝收治死者。由此引起产妇家属对产妇死亡时间等问题的质疑，焦点是产妇是否在转院前死亡。昨晚产妇遗体正等待有关部门尸检。

　　6000CC血没救回一条命

　　昨日下午3点30分，市妇婴医院二楼手术室门口，一具用白被包着的遗体放在两排并在一起的桔色塑钢凳上。旁边坐着十几个家属，他们都神情悲伤，眼睛肿肿的。

　　产妇的弟弟说：“我姐姐是前天下午1点住院的，其间一切检查正常，大夫说以我姐的情况来讲可以自然生产。但是考虑到我姐已经38岁了，我们还是选择了相对安全的剖腹产。姐姐在1990年的时候自然生产生下一个女儿，这次是经批准生第二胎。”

　　前天下午6点，张燕被送进手术室前笑着说：“你放心吧。”45分钟后，孩子顺利出生，是一个3.7公斤重的女孩。大家正高兴呢，医生说孕妇贫血，要输200CC的血。“我们想输血量不是很多也没多想就签字了，输了200CC后紧接着又输了800CC，然后就是不停地输血。我都记不住输了多少血了，整个晚上我就在手术室跟交费口的一二百米间来回跑，能跑了20多次。当时医生说是大出血，保守治疗，最后一共输了6000CC的血，花了2万元。”死者的弟弟回忆说。

　　“晚上11点半多吧，医生出来说要把子宫摘除才能止血，我们就签字了。可是子宫摘除后还是没有止血。隔一会儿一个医生出来向我们说一下里面的情况，然后让我们签字。到昨日凌晨五六点钟，医生告诉我们孕妇的情况相对稳定了，正在观察。

　　陆军总院：产妇送来时已死了

　　早上7点多的时候，不好的消息传来了。死者的丈夫杨先生说：“医生说我老婆情况不好，让我进手术室看看，我看到我老婆的心电图都直了。我出来后马上给我姐打电话，她说心电图直了人就不行了，当时我就哭了。”

　　死者15岁的大女儿说曾两次进入手术室看到妈妈，她说第一次是在早上8点左右。“我妈妈躺在那儿，眼睛睁得特别大，她的手已经青了，我摸的时候感觉她手特别凉，就像死了一样。还有医生在用手摁我妈的心脏部位。我跟妈妈说‘妈妈醒醒，我是你女儿呀’，可是她都没有反应。”妈妈惨白的脸令这个女孩异常惊恐。她与妈妈见的最后一面是在昨日上午快11点的时候，当时医生已经宣布张燕肾衰竭，要求转院到陆军总院。“我再次进到手术室发现妈妈的眼睛眯缝着，眼皮上粘着白色胶布。“妈妈你快醒醒呀，我是你女儿呀，你还没有看到你生的孩子是什么样呢。外面还有很多人在等你，你快点醒过来，不要让我们担心好不好。”她希望自己的呼喊可以唤醒妈妈，可是没有。

　　“我妈妈还答应我‘六一’给我买衣服呢，我还告诉她我要赚钱帮她养宝宝，可是……”女孩儿泣不成声。

　　记者随后来到陆军总院找到上午接诊的杨医生，他说：“那个产妇送过来的时候已经死了，看样子应该死了一段时间了，但是具体的死亡时间我不能断定。”

　　家属提出两点质疑

　　张燕的丈夫杨先生对妻子的死亡有很多不解，首先他对相对安全的剖腹产却产生这样的结果感到疑惑。“我们都认为剖腹产是最安全的，没有什么危险，我考虑到媳妇年纪大了安全第一才选择剖腹产的。普通的剖腹产手术也就一个小时就完事了，可是我媳妇却在手术台上呆了10多个小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次，对市妇婴医院对抢救时机的把握也提出了质疑：“为什么医生在我老婆不行了才告诉我。医院应该早点告诉我们家属实情，我们可以尽早转院，别的医院可能有办法。”

　　市妇婴医院：转院时人是活着的

　　市妇婴医院的周副院长和医务科白科长接受了记者采访。

　　她们介绍，该产妇妊娠5次，引产4次，生产一次，因此胎盘粘连、位置低。虽然生产过程很顺利，产下女婴不久便造成大出血，一直输血6000CC。“我们先采取的是保守治疗，但是出血不止，不得不切除了子宫。昨日凌晨5时，孕妇出现了肾衰竭。为此，我们组织20多名医生排着队为她做了近4个小时的心脏按摩，我们的手都擦伤了。实践证明，这是有效的，并且使她恢复了心率和血压。”

　　“大约昨日上午八九点，我们请求卫生行政部门为她联系有重症监护室的大型综合医院。因为她的病情，已成了多脏器衰竭，而不单纯是妇产科的范畴。但是先联系的两家大医院都表示没有床，所以我们征求家属的意见后于上午11时送往陆军总院。”

　　“产妇转院时是否死亡？”记者问。

　　周副院长说，绝对没有（死亡），有心率有血压，但是没有自主呼吸，转院医院的说法不是事实。

　　“为何产妇眼皮粘着白胶布？”记者接着问。

　　周副院长说，这是正常的医疗手段。因为她眼睛已经水肿，为了怕她抢救过来后眼部发生疼痛。

　　“我们做到了尽职尽责，也尽了全力。这是高风险的手术。现在还要等待尸检。如果是我们的责任，我们会承担。”

　　记者范欣　主任记者王志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