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现“生死卧底”的真实经历

　　——黑龙江“8·17”特大制“冰”案侦破纪实

　　孙英杰 宋海英

　　这是一个缉毒警察同毒品犯罪组织进行斗智斗勇的故事，再现的是一个“生死卧底”的真实经历……

　　重磅情报 引出一宗制“冰”大案

　　2003年7月7日，黑龙江省公安厅禁毒总队侦察员获悉：有一伙“广东人”，正在通过一个叫“王忠”的人（真名王超）寻找合做伙伴，准备在绥芬河市建一个CD光盘厂。进一步了解得知，他们是要生产毒品“摇头丸”。这个“重磅”情报，迅速反馈到禁毒总队长崔存德那里，立刻引起了他的高度警觉。几天之后，他亲自率侦察员秘密赶到绥芬河市，直接对这一涉毒情报进行“经营”。

　　8月8日，崔存德总队长主持召开紧急会议，副总队长刘举天和有关科长、侦察员参加。大家从不同角度，对这个非常重要的涉毒情报和近期经营情况进行了认真的分析研究，一致认为，如果这个情报可信度很高，顺线追下去，很可能挖出一个重大毒品犯罪团伙。所以，大家同意开展“立案侦察”，同时从基层公安机关选调一名政治可靠、实战应变能力强的优秀缉毒侦察员充当卧底，结交这伙“广东人”，打入内部，打一个精彩的破案攻坚战。

　　8月14日，卧底的合适人选“阿举” 被敲定，由其所在单位领导带队，到省公安厅禁毒总队报到。禁毒总队特地举行一个高度机密的欢迎仪式，对这位勇于担当重任的缉毒警察表示亲切地欢迎和诚挚地感谢。会上，总队领导向阿举具体交代了任务。同时要求负责策应他工作的有关部门和人员做到：一是要积极主动配合阿举的卧底行动，确保其完成任务和人身的绝对安全；二是指定一个侦察员具体负责与阿举进行单线联系；三是卧底侦察员打入内部后，设法掌握这伙“广东人”的来龙去脉和真实来意，如果是生产冰毒，“可放长线，钓大鱼”，在人赃俱获时，一网打尽。阿举对组织上安排的如此严密，考虑的如此周到，特别是对他的人身安全给予高度重视，表示非常感谢。他郑重地、发自内心地向领导承诺：“请组织放心，我是一名有二十多年警龄的人民警察，经历过无数次生与死的考验，从没有掉过队。这次让我担当重任，这是对我的信任我感到无上荣幸。我一定不辱使命，安全回来，带着胜利回来。”会后，阿举交出了全部心爱的警用物品，仿佛在和自己、在和同事、在和自己热恋的职业做最后的告别，心里油然生起一股说不出的酸楚。

　　身临险境 “卧底”从容应对

　　8月17日，崔存德总队长早晨一上班，即召集一个简短的会议，将刚刚得到的“王忠”将于今天到达绥芬河洽谈合伙制毒的情报作了通报。经大家讨论决定：立即派侦察员和“卧底”阿举在今天赶到绥芬河进行“接头”，探个虚实；同时，为了加大对这个涉毒情报的经营力度，可抽调专人成立专案组，代号就定今天日子（“8．17”）。会后，负责外围的侦察员和“卧底”乘车急速赶往绥芬河。

　　深夜，绥芬河电力宾馆的二楼酒吧，和着朦胧的灯光，卧底侦察员阿举正在和“王忠”谈的火热。他们时而说说笑笑，时而态度又十分冷峻。看得出来，从双方谈的比较投机。经过一顿神侃，卧底侦察员阿举猫准了这伙“广东人”的真正意图，果然是要生产毒品，然后取道俄罗斯，向日本走私，开辟一个国际贩毒通道。在他们谈完“生意”就要分手的时候，“王忠”告诉阿举说：“8月23日，唐显明从广西来具体落实这个事，咱们一起去牡丹江接吧。”

　　8月23日9时58分，唐显明乘坐的火车准时到达牡丹江站。“王忠”、阿举等打出租将唐显明接到绥芬河，入住绥芬河电力宾馆。在两天的磨合中，出乎阿举预料的是，他面对是一个“道上”的老手，不仅相当狡猾，而且还有特别强的反侦察能力，无时不刻都在对阿举进行审查、考察，甚至搞突然袭击，一有反常，紧追不放。阿举冒着随时可能被发觉、发觉就可能招致杀身之祸并影响整个任务的完成的巨大风险，做了许多低三下四的事，说了无数句恭维求情的话，用他自己的话说，“就象孙子似的”，逃过了一个又一个“劫难”，得到了好感和信任，交上了朋友。唐显明曾经用一种十分疑惑的口吻问他：“玩毒品是要掉脑袋的，难道你不怕吗？”阿举马上模仿广西话的腔调，微笑地回答道：“怕死就不和唐老兄交朋友啦。”在确信阿举可以合作之后，唐显明坦露胸怀：“这次我来绥芬河，就是要为我们老板物色可靠的合做伙伴。”说着就从身上掏出一个小塑料袋让阿举看，介绍说：“这是摇头丸和‘冰’的样本。”问阿举：“既然你敢搞摇头丸，还不如直接做‘冰’了，因为‘冰’的利润要高出许多倍，而且，摇头丸的原料就是‘冰’。” 唐显明不停地摆弄小塑料袋里的毒品示意，阿举也不停地点头表示理解。这些重要情况都以最快的速度反馈到专案组，并向公安部禁毒局作了专报，得到了充分肯定。

　　8月25日，唐显明离开绥芬河，返回南宁。临走时用诚恳的口吻说：“一周之后，我同老板一起来。”送走唐显明，阿举才发现神秘人物“王忠”神秘失踪了，就连负责外围的侦察员都未发现他的踪影。

　　“老将出马”不利 案件侦察陷入波折

　　9月2日，唐显明和同伙凌俊雄乘火车抵达牡丹江。阿举从绥芬河赶到牡丹江接站。下了火车唐显明告诉阿举：“黄老板（黄亮儿，号称行内“不倒的常情树”）和他表弟邱海潮，还有一位女士今天下午3时50分飞机到，安排一下接飞机。”接完飞机，阿举打出租将他们一行5人送到绥芬河，仍入住绥芬河电力宾馆。晚饭后，“老板”黄亮儿就同阿举等人具体商谈加工冰毒的原料、技术、地点、利润分成等一些细节问题。第二天，黄亮儿一行三人匆匆离开，说是返回广西。留下唐显明、凌俊雄做准备工作。可是，负责外围的侦察员发现，黄亮儿并没走，而是在牡丹江活动了两天，换了好几个地方，又接触了一些人。侦察员分析，黄亮儿可能是在进行反侦察、反盯梢，并对阿举进行考察。对此，专案组指示侦察员，一定要提高警惕，切不可麻痹大意，留下破绽。

　　黄亮儿走后10天左右，他从广东用空车配货将一些制冰毒设备和工具发运到绥芬河。唐显明、凌俊雄将这些东西搬进绥芬河市教育局家属区的一个住宅楼内，为开始试制冰毒作好了准备。9月23日，“制冰大师”邱海潮再次来到绥芬河，对制毒场地和原料、化学配制一一进行查验。他提出：地点不符合要求，因为制“冰”的化学配剂刺激气味非常大，尤其是氯化亚砜（剧毒）同麻黄素融合后，气味在几里之外都能闻到，而且，附近的草树都会立刻枯萎，三年内不能复生。后来几经周折，在通往东宁县的老道边上选一块空地，按照邱海潮的要求，盖起了一个60多平方米的简易厂房。接着，他们又到牡丹江配买了少量的化学试剂和辅助设备。一切妥当之后，他们在远离市区的山脚下和山坡后面，先后四次试制冰毒，但因他们使用的麻黄素里含有微量的防制毒化学原料，四次试制均告失败。这帮“行内老手”百思不得其解，十分恼火，决定带点麻黄素先打道回府，好好研究研究。阿举将这一情况火速报告给在外接应的侦察员。专案组得到情报之后，立即下达指令：顺其自然，切勿打扰，跟踪监控，严密掌握动向。至此，“8．17”专案步入平局。

　　转眼一年过去了，这个制“冰”团伙虽然没有明显的“重返”迹象，但他们没有间断同阿举的联系，还秘密几次折回绥芬河，反复打探消息，通过多种途径对阿举进行不停的“测试”，确信没有留下任何破绽和危险的情况下，在2005年春节之后，黄亮儿和唐显明商定，组织大队人马，重返绥芬河，大干一场。2005年2月25日，黄亮儿派唐显明及弟弟唐显东先期到达绥芬河，打前战。3月3日，黄亮儿和同学黄志聪带着活动经费和几种化学配剂赶到绥芬河。他们先后租了两处房子，开始试制冰毒。但由于技术上遇到难题，黄亮儿给其表弟邱海潮打电话，让他前来帮忙。3月21日，“制毒大师”邱海潮应邀从广东飞来。这中间，唐显明又飞往广西，去找“王忠”搞麻黄素。3月25日，经过反复试验，生产冰毒终于成功了。

　　“缉毒猎鹰”果断出手 众毒枭成瓮中之鳖

　　猎物即将出洞，猎枪早已备好。2005年3月14日16时25分，牡丹江市公安局四楼会议室，灯火通明。省、市两级缉毒侦察员和绥芬河边检站等有关部门的同志，济济一堂。省公安厅禁毒总队副总队长刘举天首先向全体与会人员通报“8．17”专案的进展情况。崔存德总队长传达了副省长、省禁毒委主任王东华和省禁毒办主任、公安厅副厅长王小溪对“8．17”专案所作的重要指示，宣布成立“8．17”专案行动指挥部，并对缉捕“8．17”专案犯罪嫌疑人的行动提出五点要求：一是选派认真负责和反应能力强的同志，对制毒地点、犯罪嫌疑人的住处和经常出没的地方进行全方位的监控，及时掌握动向；二是抽调精干力量，选准抓捕时机，严防犯罪嫌疑人逃窜和销毁证据；三是在抓捕行动中，千方百计保护卧底侦察员的安全；四是做好搜查和突审的准备，一旦犯罪嫌疑人到位，马上开展突审，扩大战果，追缴赃物；五是通知在广西的追捕组，做好各种准备，接到指令，立即行动。最后，牡丹江市副市长兼公安局局长赵金成又作了重要指示，要求全市公安机关的各部门和各警种，要全力配合，在一些关键环节，做出几套应急预案，确保万无一失，防止犯罪嫌疑人漏网。

　　3月28日12时30许，接到紧急情报：第一批“冰”毒生产出来之后，黄亮儿和邱海潮要带一些样品离开。指挥部当即下达收网缉捕命令。随后，参战的三路人马快速反应，果断出击，顷刻之间，一张神秘的法网恢恢而撒，众毒犯均成瓮中之鳖。第一路，由省公安厅禁毒总队一名科长负责，在牡丹江机场将准备登机离开的黄亮儿、邱海潮秘密捕获，并在黄亮儿的手机包里搜出刚刚加工出来的一小块冰毒（准备带回广西）；第二路，由刘举天副总队长和牡丹江市公安局禁毒支队长陶兴国负责，将住宿在绥芬河金海湾洗浴中心的唐显东、黄志聪等抓获，缴获的晶体冰毒3.3公斤，液体冰毒四桶85.2公斤和一批制毒设备、工具、易制毒化学品；第三路，早在一个月前就赶到广西南宁的沛研、佳彬两名缉毒警察，将唐显明和神秘人物“王忠”、那定3名犯罪嫌疑人抓获（于4月22日押解归来）。众毒犯到位之后，指挥部立即调集精兵强将，进行突审，收集证据，扩大战果。至此，历时20多个月的 “8．17”特大制“冰”案全面告破，所有参战的侦察员特别是亲历20多个月卧底生涯的缉毒警察阿举同志都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艰难的37天 彰显缉毒警察强烈的使命感

　　鉴于这伙毒贩子确实来自广东、广西，主要活动和来往关系也在“两广”。专案组分析他们在“两广”肯定有更隐蔽的犯罪。于是，决定派出一组侦察员前往广西掏其老底，抄其后路，抓获先期返回的唐显明。3月17日，省公安厅禁毒总队派沛研和佳彬两名年轻的科级干部飞往广西南宁。到达南宁之后，他们顿时感到有些发懵，因为方言不通，情况不明，关系不熟，加之气候炎热（零上30多度），一切都是那么陌生。在这方园2万多平方公里、600多万人口的南宁，想抓获嫌疑人，查清其犯罪事实，简直是大海捞针，何谈容易。但是，作为缉毒警察，他们的使命就是要在茫茫的人海中捕获那些害群之马。两名年轻的缉毒警官下了飞机之后，简单安排一下，便与广西自治区和南宁市的同行取得了联系。当地公安等有关部门也积极配合，抽调30多名警力，深入街道、派出所和场所进行排查。经过12天的连续作战，终于查到了唐显明在南宁的三个临时住处，并发现唐显明和神秘人物王忠有联系。这时，两名年轻的侦查员长出一口气，稍稍有些轻松，脸上露出了几丝喜悦。

　　8月28日下午，“8.17”专案指挥部下达行动命令之后，在半小时之内，在南宁市大街上正在和女友闲逛的唐显明就被抓获。之后，经过8个多小时的突审，唐显明才彻底缴械。侦察员乘胜追击，迅速赶到南宁市江南区江南路223号唐显明的一个住处，缴获制毒化学配剂和试剂22瓶，存折9张和一些制毒工具。侦察员马不停蹄，继续深挖，彻底摸清了神秘人物王忠的基本情况和活动规律。但此人十分狡猾。他今天在广西，明天就去在越南，后天又到内蒙，居无定所，根本没准确信息。侦察员耐着性质，在南宁又守候了20多天，于4月14日下午3时许，发现王忠在广西武警医院活动，事先早已布置好的警力立即包抄上去，将还在谈生意的王忠捕获。同时，又急速赶到在广西铁路招待所311房间，将另一个同案犯那定（现年28岁，内蒙古鄂托克旗人）抓获。4月22日深夜，赴广西工作的同志，历时37天的苦战，完成了出征的使命，押解3名犯罪嫌疑人返回哈尔滨，为“8.17”专案全案告破划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尾声：一个职业化毒品犯罪组织的内幕

　　经审理查明：唐显明，现年50岁，广西南宁市人，系制毒团伙的组织者和“经纪人”；黄亮儿，现年43岁，广东清新县人，系制毒团伙老板，号称道上不倒的“常青树”；邱海潮，现年28岁，系制毒技师，国际国内前50名制毒高手中，排行前10位；黄志聪，现年44岁，广东清远县人，黄亮儿的同学，系骨干成员之一；唐显东，现年39岁，唐显明的亲弟弟，系骨干成员之一；王忠（真叫王超），现年32岁，黑龙江哈尔滨市人，系制毒团伙中居间介绍的“经纪人”，是麻黄素非法买卖道上的名人。这伙制毒犯罪嫌疑人于2003年纠集到一起。他们长期跨省区甚至跨国从事制贩毒和其他犯罪活动，具有固定的境内外毒品分销渠道，制造毒品的技术又十分老道，是一个典型的系列化和职业化的犯罪团伙。他们非常狡猾，反侦察能力特别强，经常不停地变换手机卡和居住地点，相互联系都用暗语和方言，每到一地，都要不停地进行反侦察、反盯梢，对于陌生人，他们使用离间计的办法进行考察，注意发现破绽。这伙毒贩子在绥芬河加工冰毒之前，就有买主向他们催要10公斤“冰”毒。据邱海潮交待：他们还有其他“冰”毒加工厂，如果这晚几天，货在多一些，运到俄罗斯和日本，每公斤可卖到28万元港币，一次就能牟取几千万甚至上亿元的暴利。尽管这是一个组织严密的具有职业化的毒品犯罪团伙，尽管他们的远景规划美好，尽管他们都是行内的高手和老手，但是，由于他们所从事的是危害民族强盛、国家安全和人民健康的罪恶勾当，终究逃不出“缉毒神鹰”的宽广视野，终究逃不出法律的制裁。

　　目前，这个特大制毒犯罪团伙仍在审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