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李克
他们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他们在2004年都有着刻骨难忘的经历他们的命运和故事我们震撼过、关注过、同情过他们的骨子里都有一种力量支撑着他们一直用自己的生命求证着他们坚信自己前行的步伐会越来越接近公正、接近美好……这就是我们即将告别2004年之际再次关注他们的理由。
新闻背景
因蹬人力三轮车营运,三轮车被交管支队值勤民警以“违章进城、违章营运”为由没收,4年来旬阳农民吕福山为此不停地上诉着。
2004年5月24日,陕西省高级人民法院作出行政裁定书,指令西安市中级人民法院另组复议庭。消息一出,吕福山再次成为关注焦点,甚至走进了央视。同时,吕福山的职业生涯也发生了巨变:先后在广州和渭南两家企业担任法制员,成了“坐办公室”的人。
2004年9月14日,西安市中院下发《行政裁定书》,认为“原一、二审判决认定事实不清,证据不足”,裁定撤销原审判决,发回碑林法院重审。
2004年12月20日,碑林法院重审此案,但并未当庭宣判,吕福山仍在等待。
关于现状新职业与新麻烦
2004年再度受到媒体关注,吕福山找到了新工作。感受到短暂的职业成就感后,面对“现实潜规则”,吕遇到了新的问题,但并未丧失信心
受聘两家公司取得一定成就
旬阳籍男子吕福山成为新闻人物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不过2004年4月其状告交警的官司有了新转机后,吕在重新获得关注的同时,意外地得到了两份新工作。
第一份工作是7月下旬赴广州担任一家企业的法制员,专门帮助企业处理法律纠纷。不过因为该公司纠纷太多,吕福山感觉“精力不够”,处理几起纠纷后,他就离开了广州。
第二份工作由渭南一家以运营载人三轮车为主业的家政服务公司提供,吕福山名义上的职务是公司法制员兼三轮车车队队长。“说白了,(渭南)公司请我的目的是为了吓唬三轮车管理部门,让他们不敢再随便扣三轮车。”
2004年12月4日上午,个子不高的吕福山脱了鞋盘腿坐在渭南市政府招待所409房间的单人床上。房内光线很好,吕端着免费的纯净水,语调平静地和记者聊着天。
2004年9月7日,渭南这家公司得到渭南市有关部门的通知,要求其停止营运载人三轮车。因三轮车业务是该公司的主要收入来源,加之对“通知”的合法性持有异议,该公司并未停止三轮车运营。
而由此产生的结果是,其后一个月,该公司大量三轮车被执法部门暂扣。
2004年国庆长假期间,该公司经理来到西安寻找吕福山。通过媒体报道,他得知吕主要在李家村服装城附近活动,“我见三轮车就问吕福山在哪里,最后我坐着三轮车找到了吕福山”。
吕福山接受了邀请。
他认为这将是个双赢的选择。“我想公司的现状和我的案子类似,加上我的名气和对三轮车管理制度的了解,去渭南,对我和对公司都有好处”。
到渭南后,吕福山呆了5天,眼见平安无事,于是回了西安。不料,在此期间公司的车子连续被扣,经理速将他召回。
吕福山回到渭南的第二天,该公司一个工人的三轮车在渭南国贸大厦附近被渭南市客运管理处暂扣,其间双方发生撕扯行为。“我和经理听说后,马上开车到客运管理处。”吕福山要求客运管理处给受伤工人看病,同时出示扣车的相关依据。“他们问我是谁,我说我是工人代表,但很快他们就知道我是吕福山了。”吕回忆,“一个领导模样的人拉着我客气地说,‘老吕,有话好好说嘛’。”
“好好说”的结果是这辆被暂扣的三轮车很快“重获自由”。
“好好说”的另一个结果是:公司的三轮车一个月内再没有被管理部门暂扣。
“渭南就这么大,我到渭南的消息很快就在客运管理处传开了,所以后来他们扣车时也就有所顾忌了。”
从以前一天就有几辆车子被扣到现在一个月只有两辆车子被扣,戏剧性的变化中,吕福山对自己的成绩比较满意。
新工作遇到了新问题
但新工作并非一帆风顺,吕福山遇到了意料外的新问题。
从吕福山到渭南后至12月初,其所在公司总共有5辆车子被扣。
“头两辆是我要回来的,第三辆是工人自己要回来的。后面两辆都是经理通过私人关系要回的。”吕福山回忆。
“我没有参与后两辆车的讨要,因为即使我去要,可能也没有什么效果了。”在吕福山看来,自己的名气已经失去原本的效用,经过短暂调整,客运管理处已经找到了新对策。
“现在的情况是,去了管理站后,他们都不理我,不管你再有理,他们都拒绝和你交谈。就算我在客管处扯破喉咙地乱喊,也没有人理我。”
现状带给吕福山挫折感,产生“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同时,吕福山还和公司经理产生了观念上的分歧。
在吕福山看来,解决公司的三轮车问题有三个手段:法律手段、行政手段和人情关系。根据渭南的实际情况,吕认为通过行政手段解决是最理想的方式。“我问经理,你叫我来的目的是什么,是不是借我的名气‘吓唬’客运管理处。经理说‘就是的’。我说万一吓唬不住怎么办?我们应该以理服人,通过行政手段,维护自己的权益。”
但在实际操作中,公司经理并不认可吕福山的这种看法。两人为此经常展开“辩论”:“来渭南有没有达到预想的效果?从公司的角度看,目前看是达到效果了。但我本人不是很满意,我是想用法律和他们(客运管理处)讲道理的,但是现在看来是越来越难了。”“不过咋说呢,不同的时间和不同的地方,现实状况会有些差别,但我相信这只是一个过程,以后应该会逐渐好起来。”吕福山念叨着,“实话实说,我并非你想象中信心全失。”
关于未来“命系”官司的理想
2004年,官司有了新的转机后,他对自己未来的规划越来越清晰:“扎根城市,在南二环买房,组织三轮车运营公司,成为民营企业主。”但他又认为,梦想能否实现的决定性因素恰是这场仍未有结果的官司
想成立公司自己当老板
吕福山在渭南“感觉比西安好”,因为他现在领导一个车队,他的号召有很多工人响应,而且大家利益一致,吕福山用“心很齐”,“大家拾柴火焰高”等词汇表达自己的感受。
但私下,他仍把西安看成自己最后的理想地,现在在渭南的工作只是他梦想的起点。
记者(以下简称记):现在让你回旬阳,还愿意不?吕福山(以下简称吕):不愿意,我喜欢城市。记:出来这么多年了,你觉得你算不算城里人?
吕:不算,我觉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属性,改是改不了的,但我想和这个城市逐渐融合。
记:你坚持打这个官司,是不是想通过官司,让城里人承认你、接受你的想法?
吕:这个倒没有。我觉得任何人都是平等的,虽然在打官司的过程中有人嘲笑我:“一个农村人还……”但我没有往心里去,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
其实,通过和很多人交谈,我认为西安还是离不开我这样的人。如果在西安我这样的人越来越多,这个城市会越来越好,因为一些执法者在行使权力时就会守法很多。
记:现在呢,有了新工作后,你觉得自己还是个三轮车夫?
吕:我觉得还是。
记:为啥?你又不蹬三轮车了,你今年在广州和渭南两家公司都当了法制员,成了“坐办公室的人”,和你的兄弟们比起来,你的知识和见识比他们高很多。
吕:文化层次有限嘛,也有人给我说让我去考律师,但是我知道我是考不上的。所以,当个法制员还是比较合适的。
记:1996年刚来西安蹬三轮的时候,对未来是怎么设想的?
吕:当时就想多挣点钱,以后回农村盖个房,把房子盖得美美的。
记:那今年你的官司有了转机,希望又重新回来了,现在对未来又是怎么想的呢?
吕:现阶段,我认为最现实的就是在公司、企业给人家当个法制员,但这是一种我混得最背的情况。
我最终的目的就是要把西安的三轮车组织起来,就像一个企业,让三轮车正常经营起来。我成为这个公司的管理者,让三轮车的运转运营有序,不让一些执法人员钻空子,乱罚款。
记:那你这“统管”申请是什么步骤?
吕:只要我这个官司赢了,三轮车运营在西安市就是合法的。如果我在西安市弄上100辆三轮车,我收他们的管理费,每个月每辆车100元,一个月挣1万元,一年十来万轻轻松松。(说这话的时候,吕福山有点兴奋,他说公司要真的能够成立,至于管理费收多少他会按规定办)
记:那这个手续是哪个部门批?吕:目前西安市就交管支队一家。记:你和他们打官司,你估摸着他们会批吗?
吕:只要他们默认就行了。以后只要挂我吕福山牌子的三轮车,你们就不要挡。要挡了,我再和你打官司,让你输了一场再输一场。
记:才100辆?你的理想可是全西安市的三轮车啊!
吕:100辆是少了点,我准备先把南郊统管起来,之后再看东郊,因为主要的批发市场都在这些地方。
想在南二环买套房
记:个人问题呢?
吕:结婚买房,我还没有定下来。这个官司没有结束,我的个人问题就没有办法解决。我现在因为打官司,没有经济收入。我这个官司要是在4年前结束,那我可能早都把婚结了。
不过我倒是想过,我要把房买在西安市,不想买三居室,我感觉两居室就可以了。位置嘛,我看南郊、南二环附近最好。对于媳妇,我不要求地域,但是要有共同语言,相貌上普通就可以了。不要像农村妇女一样,打打闹闹,说不到一块儿。
记:如果官司打赢了,你准备干啥?
吕:官司赢了,意味着三轮车可以在西安市合法运营,这样的话,我就马上开始着手统管西安市三轮车。
记:如果官司没打赢呢?吕:接着打,弄到底。记:这个官司就这么重要?
吕:对,我的一切都维系在这场官司上,这场官司掌握着我一生的命运。这个官司赢了,一切都迎刃而解;这个官司输了,一切都破灭了。
12月20日,碑林法院重审此案,但并未当庭宣判,吕福山仍在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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