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答应帮他找省外的工作。刚好砍手党报道刊出后不久,看到报道的山西省运城市中级法院法官卫彦虎,表示愿意帮助阿星。 但是,阿星一直舍不得买手机。3月份时,卫彦虎法官和阿星通过网络视频聊找工作的事。讲到去山西工作的细节问题时,阿星说:“我从小都没坐过火车,有点怕。”卫彦虎回答:“我会来接你。”
阿星看到了希望,他打电话来与本报记者聊了几次:“等以后安定下来,我还想开家商店。我爸爸存着钱不肯给我做生意,说要以后给我讨老婆用。可我实在不想一辈子打工,想有些新的出路。”因为打工观念的不同,父子俩一直关系不好。
阿贤和阿星同村同龄,也是正经打工,并且做到了师傅级,有时一个月能挣到两三千元。阿贤下班就回家看电视睡觉,“为了不和那些不正经干活的老乡来往,我一般都不出去,当然生活就乏味多了,这一点阿星可能是受不了的。”
尽管和那些不良老乡来往较少,但这些老乡一般都讲义气,肯帮忙,阿贤对他们的感觉很矛盾,“他们对城里人很凶,甚至危害社会,但对我们却很好,所以觉得他们又好又坏。”
阿星今年从东莞到潮阳打工,他说就是为了摆脱“砍手党”等不良老乡的阴影。结果到了汕头,他就跟别人说,老乡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后来用于杀人的刀,就是工厂宿舍里的一位老乡准备抢劫用的。
到了6月份,阿星惊恐地给记者傅剑锋来电:“我表弟也因为抢劫被抓了。家里说,前些天村里来了不少广东警察,又抓了三四十个在广东抢劫的。半年以来,已经抓走了100来人,还有100多人在外面流浪和抢劫。唉,他们的前途在哪里啊?”记者惟能安慰他安心工作。
本不该有的绝望
但后来,卫彦虎法官因为工作变动,与阿星联系少了。阿星很焦急,给卫彦虎的QQ发送信息:“卫叔叔,你不要我了吗?”杀人事件后,卫法官想起阿星的这句话就很伤心:“那段时间比较忙,就没有很在意,没想到阿星会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上面。”
被砍手党卷进去的人和被捕的人也越来多。在五六月份,阿星的情绪开始焦燥起来。7月初,阿星连续数次致电正在北京出差的记者,更为迫切地想找一份省外的工作。
7月6日,他告诉本报记者,潮阳的工作已经丢了,如果走投无路,他说他将不得不加入砍手党。记者很着急,恰逢《中国青年报》记者何磊,认为如能关注这些新生代打工者的困惑,有利于社会帮助阿星这样的边缘群体。7月7日,何磊到广东潮阳见阿星与其弟阿海。
何磊和阿星、阿海约在潮阳峡山镇一家小宾馆见面。阿星很为难,他让何磊到酒店门口来接他们兄弟俩,阿星害怕这种“高档”的地方,“受不了保安和服务员那种怪怪的眼神”。尽管那天阿星穿着一件颜色鲜艳的花衬衫,一条款式新颖的裤子,丝毫看不出是一个“民工”,但阿星还是浑身不自在。
面对从北京特意来找他的记者何磊,阿星几乎是冷冷的。5年的打工经历似乎告诉他,没有哪个城里人愿意帮他。这次自首时,阿星曾告诉《南方都市报》记者,“我觉得城里人就是那个高楼,高到天上去了,我们在下面仰望,看得帽子都掉下来了,都看不到人家。”
陪阿星一同前来的弟弟阿海,虽然只有18岁,但看起来面相比阿星还老 。阿海和阿星一样,都是做织袋,“每天早上7点半上工,一直做到晚上12点,睡觉时间太少,工作得简直要疯了。”阿海现在一个月有1000多元的工资,“但你宁愿只要六七百元,给我一周一天的休息日,并且老板得把我们当人看。”阿海差不多一年都没有过休息日,春节回家的机会,还要在工人中抽签决定。“别看我比哥老相,其实只要给我调养十来天,你立马可以看到我长肉,变得很精神。”阿海说。
兄弟俩还说,他们很爱家,尤其是爷爷奶奶。如果有20万元,兄弟俩任何一个都愿意去死,让另一个活下来,赡养父辈。
那天晚上谈完话后,阿海还用短信向何磊问个不停:“何记者,你说我和城里的少男少女有什么区别吗?”
7月8日晚上十一二点,正在北京的本报记者忽然接到阿星的电话,说有急事找何磊。阿星当时问何磊,“有件很要紧的事你能不能帮忙?”何磊忽然有一种不祥之感,脱口而出:“什么事都可以帮忙,除了刑事案之外。”阿星停了一会儿,说:“那好,没事了。”何磊再追问,阿星只说“两天后你会知道”。
原来,就在见何磊的几小时前,阿星把“拖欠工钱还辱骂他”的主管郑炳荣杀了。
在潮阳打过3年工的阿贤,也遭遇过工钱被欠的事。“今年有一次我去拿5000元工钱,老板不但不给,还威胁说要打我。我这人性格比较弱,否则像阿星这样的事早晚要落到我头上。” 本报记者 傅剑锋 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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