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8年的‘全家福’啊,小康人家一下没了4个人,我的两个亲弟弟得了鼠疫,浑身抽筋,死在我面前,我不敢大声哭。惨啊!”前天,74岁的张礼忠一字一泪地说。他是这次湖南常德细菌诉讼战声援团的两名原告代表之一。
小康之家 被日军炸没了
“从这张1938年的‘全家福’”说起吧。”张礼忠坐在田林宾馆的房间里,眯着眼睛开始回忆,尽管这对一个古稀老人来说有些残忍。照片上张礼忠一家人其乐融融,当时,张礼忠还叫张国珍,6岁。在家里,他排行老二,身边是襁褓中的老四,妈妈肚子里还有老五。
可惜,他们如今都已不在人世了。
张礼忠家境殷实,是个有13口人的大家庭。父亲张金延,当年在湖南常德最繁华的地段开了家张文化刻字店,生意兴隆,一家人过着幸福的生活。
“当时家里盖了两层楼的房子,我有一间自己的卧室。”张礼忠的回忆充满温馨。
1938年下半年,一切发生了变化。张礼忠在常德最好的学堂上学,老师告诉学生们,日本兵要打进来了。果然,到了冬天,日军飞机开始轰炸常德广场(飞机场)。
1940年阴历五月初七、初八,日军飞机丢了燃烧弹,张礼忠的家被完全烧光。
1941年秋的一个清晨,警报刚响,日军就开始轰炸,张礼忠左小腿被弹片炸伤,直流血,“你看,现在我腿上还有伤痕呢。”张礼忠卷起裤腿,指着梅花一样大小的一个伤疤说。
当天下午解除警报回城后,张礼忠看到墙上粘有人血人肉,电线上挂着人的五脏、手脚,街上到处是残缺的尸体,防空洞内外死了不少人,可怕极了。
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飞机拉粑粑(扔炸弹)”,这是张礼忠儿时唱得最多的歌。
年幼胞弟 惨死在我面前
1941年,张礼忠的爸爸妈妈告诉他,千万不要拣飞机上丢下来的钢笔、饼干,“因为常德报纸上登了,浙江那边好像有人感染鼠疫病毒。”
当时已经8岁的张礼忠能懂其中的道理,但他那刚刚5岁的四弟和3岁的五弟呢?1942年4月的一天,家里一个叫毛妹子的丫头,和孩子们出去玩了一趟回来,就开始发高烧,颈项肿大、全身乌黑。
奶奶摸了摸张礼忠四弟国民、五弟国成的额头,发现他们也开始发烧。家里马上请来郎中,郎中对父亲说,三人的病情一样,可能是鼠疫。“我爸赶紧要两个学徒租了小划子(船),把毛妹子送回农村,第二天便死了。两个弟弟也发高烧,脖子肿大,腹股沟肿大、抽筋,身上还有些乌黑血块,第二天也先后死亡。
“他们就在我面前抽筋,慢慢瘫倒……我真是一辈子难忘这个场面,死的都是我的亲人啊!”张礼忠拿起手边的毛巾擦起眼泪。
埋葬亲人 不敢大声哭泣
当时,奶奶用毛巾捂着嘴哭,生怕哭声被保长、甲长知道。那时高山巷口有警察站岗,担心警察发现抢去烧,所以一家人只能小声地哭了一个通宵。
“第二天清晨,我爸把两个弟弟放在箩筐的两头,上面盖着衣服,随早晨往郊区逃难的人群,去小西门外,找了个乱葬岗挖坑掩埋,埋葬时也不敢放声大哭,生怕被人知道。”张礼忠说。
两个小孙孙去世,奶奶伤心过度,在1942年的冬天病故了。
他的祖父张友元,也于1943年阴历九月染肺鼠疫吐血泡身亡。两年之中全家死了五口人,房屋三处被烧光,父亲精神上打击太大太深,在1944年冬病死,当时只有43岁。
“你们别问了,一问我就掉眼泪,我现在不抽烟不喝酒,攒钱一是搜集细菌战的资料,二是为了到日本打官司,要一个公平的判决。”张礼忠说。 作者:□晚报记者 徐哲摄影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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