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才子卖肉”曾经是两年前被媒体狂炒的热点新闻,一时众说纷纭,有打抱不平的;有因此为北大叫好的,也有因此而把北大羞辱了一番的。我对这类议论一般不太认真对待,因为有些议论实在是得着鸡毛当令箭,你犯不着与其认真。但具体到“北大才子卖肉”这档子事,我以为也真难为了当事人陆步轩,因为这位“北大才子”沉潜在底层以卖肉为生无论是被逼无奈还是心存鸿鹄之志,他如此已经平静地生活了数年之久,突然间把他推到喧嚣的前台,还有那么多的直接针对着他的议论朝着他一顿狂轰乱炸。对于我们这些局外人来说,完全可以品着小酒将这狂轰乱炸当热闹来看,但这对于陆步轩来说,就无异于千军万马在他的内心里挑起了一场世界大战,他又如何能守住心田,如何能站住阵脚?两年后的今天,一本由陆步轩写的《屠夫看世界》出版了,这一回我是非要找来读读,不为别的,就因为我还牵挂着这位北大才子。
《屠夫看世界》可以让我们从多方面来发议论,甚至把当年大家热炒的问题拿出来再炒一遍,比如教育问题,人才问题,体制问题,文化环境问题,不一而足。但我最感兴趣的问题却是,这位当事人到底被当年的一顿狂轰乱炸打趴下来没有。读完这本书终于让我松了一口气,陆步轩不仅没有趴下,当然更没有得意忘形,他还是那个陆步轩。这很重要。陆步轩是游走在边缘的流民,面对强大的公众舆论,还有强大的社会诱惑,一个弱小的陆步轩实在是不堪一击。可是让我们惊异的是,他就偏偏顶住了种种攻击。当然,他不是凭着举屠刀砍肉的那点体力,而是凭着文化灌注给他的精神力量。凡读这本书的读者想必都会有这样的感受,书中所述是真性情,爽快语,坦坦荡荡,无所遮掩,对自己的经历遭际,对那场“北大才子卖肉”的社会新闻所带来的连锁反应,他都保持着清醒的头脑,超然对待。从这个角度说,陆步轩还真的没有愧对“北大才子”的称号。这些年名人出书成为潮流,但读读那些各种明星或富豪写的书,文理不通,矫揉造作,几乎是通病。陆步轩也是出了名后才写了这本书,但这本书的文字就有一种整洁感和愉悦感,至少不像那些没有多少文化积累的明星们通过写书在作践我们神圣的文字。所以对于陆步轩来说,著书立说不是能不能的问题,而是为不为的问题。因为一次新闻炒作的出名而使陆步轩拿起了笔,这对中国的文字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当然,书中所传达出的人生观也是很有讨论的价值的。陆步轩保持着一种达观的人生态度,以一种平民的姿态追求生活的幸福感,以及以一种自我解嘲的方式化解精神烦恼,这一切都包含着深厚的文化哲理,这固然与他承继着西北农民的血脉有关,但显然北大的文化浸染使他对自己的性格有了一个更自觉的把握。所以不要简单地把这本书当成一个人的传记故事来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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