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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难得一见的优秀主持人
人物周刊:你听到过的对你最恶毒的评价是什么?
崔永元:骂我的很多,最恶毒的评价是,这小子会玩,既炒作自己,还不露痕迹,显得很有学问,很有修养,很宽容,这是对我最大的伤害。真的,骂别的,比如他长得难看,没有一个女人会喜欢;他早点死,死得越早越好,他怎么还不死,他老说自己要自杀,怎么还不自杀啊,快点啊——这些我经常听到,我根本不在乎,但是刚才那个评论,我认为是最狠的,也可能说到了我的痛处吧。(笑)
人物周刊:你觉得你是一个优秀主持人吗?
崔永元:是,难得一见的优秀主持人。
人物周刊:为什么呢?
崔永元:既有职业水准,又有良心,非常难得。我们的主持人总是缺乏这两点,有的人有职业水准没良心,有的人有良心不会主持节目,我是这两点都具备一点,所以就显得比较优秀了。谈话类节目主持人的要求特别简单,比娱乐节目,其他类型节目的主持人都简单得多,因为谈话节目主持人是真实地表现自己,所以你是什么样的人,你就是什么样的谈话节目主持人,所以我说,可能谈话节目主持人是最难选的。另一个角度来讲,谈话节目主持人也是最好找的,你只要会跟别人说话,你就能当谈话节目主持人。这个事情就这么简单。所以我觉得好的谈话节目主持人肯定是个好人,有相对完美的人格,所以他才会有相对完美的谈话。
人物周刊:你在谈话节目中表现得很好,你觉得自己的人格也是非常完美的吗?
崔永元:我还好,到现在我还在犹豫我要不要参加商业活动呢,我把好的机会都错过了,我其实1996年就可以参加,但是到现在2005年还没有参加,9年都过去了,损失了多少钱啊,你想想。
人物周刊:一个商业活动都没参加?
崔永元:对,我一个商业活动也没参加过,我损失多大啊,我知道我们的价码。
人物周刊:现在是什么价码?
崔永元:不知道,现在我已经二三流了。你到演出经纪公司去看看,非常好玩,他们有这些人的大名单,包括电话和价码。只有我是空白的,没价,因为我没有参加过,谁也不知道我是什么价。所以我觉得我挺棒的,确实挺了不起的。
房地产开盘、晚会、演出我都参加过,但我问心无愧,我就是一分钱都没拿。我只参加过一个楼盘的开盘。那个楼盘的开发商很偶然地认识了我,让我给他开盘,我说我不去,因为我从来不参加商业活动。后来他就跟我讲他的理念,他说在深圳,如果他做大户型,会特别挣钱,但是他做小户型,都做一室一厅,两室一厅,最贵的30万,便宜的10万都不到,是给深圳那些白领准备的房子。现在我们经常看到这样的广告,说350万起价,白领阶层轻松入住,简直TM放屁,谁挣那么多钱啊?简直戏弄人。所以这个老板让我挺感动。后来我就去看了他的楼盘,看了看还真是,房子特别小,但他安了好多镜子,你一进去觉得那个房子特别大,实际上就是一居室,特别便宜,我觉得他真是为深圳这些打工的人在建房子,我问那你能挣多少钱,他说我建3栋这样的房子,才能挣他们1栋那个大户型的钱,后来我说我来帮你开盘,就去了。我就参加过这一个楼盘,是在2003年吧。
人物周刊:你觉得主持人和演员、歌手有什么区分吗?
崔永元:公共电视台的主持人,跟娱乐圈一点关系都没有。商业电视台的主持人就是娱乐圈的。
人物周刊:国内有你欣赏的主持人吗?
崔永元:杨澜、张越、水均益我都很喜欢,非常喜欢。但是杨澜最近做那个《天下女人》,我没看,只看了宣传片,不喜欢,在宣传片里跳那个摇摆舞,这是杨澜吗?作为一个谈话节目主持人,在尊重人这方面,杨澜无可挑剔,非常好,而且我觉得她的适用类型特别强,可以做这样的节目,也可以做那样的节目,我觉得她特别好。
张越呢,我喜欢,因为张越的语言风格特别苛刻,但是我觉得她在苛刻的过程中,能让你感觉到善意、友好,这是她的技巧。张越做人也是这样的,我们俩在私底下谈话,我根本不是她的对手,看书也没有她多,她是读书狂,看书特别多,甘于寂寞,什么都不争,你见过张越争什么?什么都没争。王雪纯也是,什么都不争,就天天坐家里看书,充实自己,耐得住寂寞,这是我学习的榜样。水均益是另一种类型,我不会英语,我觉得他会英语挺棒的,非常好。碰到一些国际问题的时候,我会去问他,他搞得非常清楚,一定程度上来讲,他成了这个领域的专家,这样的主持人值得提倡,就是你做一个类型节目时间长了以后,你对这个领域能有充分的了解,能显出你对这个领域的学识掌握的程度。水均益人也特别好,我很喜欢他。
人物周刊:在中国,优秀电视主持人的“短命”是一种普遍现象吗?
崔永元:非常普遍的现象,谁也无法逆转。电视节目是内容为王的,当我们的内容受限制的时候,我们就只能在表现形态上做文章,那个东西寿命就是短,现在一个节目能坚持3年、5年我觉得已经非常奇迹了,应该比这个还要短。在媒介以内容为王这个前提下,如果我们在内容上无法拓展,只能在形式上去翻新,就会导致主持人生命力特别短,基本上就成了吃青春饭,成了这么一个行当。在国外到了我这个年龄刚有资格做主持人,在中国都被淘汰了。在国外,你不到40,谁让你做主持人?开玩笑!这个事情比较复杂,我觉得跟我们整个电视生态环境都有关系。比如拉里·金那样的节目,我们让他到中国来做,即便没有政策的限制,又有多少人愿意看呢?但是我告诉你,你爱看不看,公共电视台就是这样,你只要家里有电视,你就必须交钱,不交钱就罚你,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