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3月,巴老曾病危过一次,今年4月以来身体状况又开始不稳定,这次终于没有挺过去。他的辞世,我感到很悲痛。
巴老当然是我国当代最伟大的作家,他总是强调说真话,强调反思,尤其是他晚年在《随想录》谈到知识分子的良心,是其最伟大之处。对我而言感触最深的还是他对年轻人的帮助与提携。“文革”之后巴老在《收获》做主编,那一时期很多年轻作家的代表作以及一些风格比较“另类”的作品都在《收获》得以发表,并造成巨大轰动,对我国文学的发展起到相当大的推动。
在与巴老的交往中,给我印象最深的是他对写作的执着。一直到90岁他还在写作,而且他从不自己口述,找人代笔,都是亲自写成,甚至晚年运动障碍后,还是坚持手写,他的一生都和写作联系在一起。
学者钱谷融:他的作品以真诚打动人
听到这个噩耗心里非常难受,巴老的作品与为人都给我很多感动。他人很热情、真诚,他的作品正是以真诚打动人。他一生坚持正义,从不做表面文章,这点令我非常敬仰。我认为巴老是当代中国最伟大的作家,不仅因为他的资历或是长寿,更因为他写出了《家》这样的作品。
学者徐中玉:他的勇于更正给我印象很深
巴老是一位我非常尊敬的作家,虽然他去世了,希望世人可以永远把他记在心中,他是一代文学工作者的丰碑,知道永远怀念。在和巴老的交往中,有很多事令我深深感动。上世纪90年代,我们将巴老翻译的一篇文章编入了《大学语文》,后来又发现另一位译者翻译的与他的译文有出入,所以我将这编译文拿给他看,而他看后竟坦诚地说他的本子又缺陷,还是这位译者更符合原义,让我们把教材中的那篇文章换成另一位作者的译文。他的敬业与勇于更正给我的印象很深。
“反右”时我受到了批判,当时已经很少有人和我说话,更不会称我为教授了,而巴金在那时仍冒着风险叫我徐教授,这一点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上海市作协副主席叶辛:中国文坛的重大损失
尽管巴老活到102岁,但听到他逝世的消息,我仍然很悲痛,他长期卧病对这件事我早已有心理准备,但情感上还是一时难以接受。他的去世是中国文坛的重大损失。我和巴老的交往始于上世纪90年代,每年逢年过节以及他外出疗养的时候,我总会去看望他。他见到我一向是问“写些啥子”,总是关心写作本身。有时我也会给他讲当今文坛上的一些现象,或是一些花絮事,他便说“要团结”,担心我把精力放在写作之外。1995年我的《孽债》播出后,巴老表示很喜欢看,还对我说“再写个电视剧来看一下嘛”,这些都是最最珍贵的记忆。
《上海文学》杂志社社长赵丽宏:巴金是文学的代名词
我对巴金先生特别崇敬,他是时代的良心。在我看来,巴金是文学的代名词。他在文革中受到很大的打击,文革后能拿起笔来写随笔,对历史进行思索,用朴素而真实的文字,把自己内心深处最隐秘的想法都写出来,像他那样真实、坦白、真诚的人很少,一般人也很难做到。我读《随想录》时受到的内心的震撼只有小时在读卢梭的《忏悔录》才经历过。我从二十多年前开始与巴金交往,后来又经常去拜访老人,他还送书给我,对我讲自己年青时经历过的事情。作为晚辈,我觉得巴金没有任何架子,是个非常平和、慈善的老人。
作家叶兆言:他始终追求真善美
巴金对后来作家的意义有两个方面,一是他始终坚持写作理想,追求真善美的东西。这是不容易的,对于许多作家来说,他们的写作理想都是不断变化的,坚持不变很难。
其次巴金的小说是越写越好的。我很奇怪大多数人没有看出这一点。流行的看法是巴金的《家》写得最好,但就我阅读的感受完全不是这样的,他的小说很明显是越写越好。他的《秋》就比《家》写得好, 而写得最好的是他最后一部长篇小说《寒夜》。
上海作家孙甘露:他代表了一代知识分子
我进上海作协时,巴金的身体已经很不好,长期住院,但我常常可以在作协大院里感受到他的气息。他担任主编的《收获》杂志对年青人的关心、鼓励、对各种文学样式开放的态度,都可以让我们感受到对其精神的继承和延续。
巴金用朴实无华的语言纪念妻子萧珊的文章、翻译俄国民粹主义作家赫尔岑的作品《往事与随想》,都对中国青年一代的思想产生了巨大影响,也让我们对他的印象更加清晰、丰富、完整起来。
优秀的作家通常是一个矛盾体、多面体,对他们的完整评价也许要在历史的长河中来收获,但巴金既思考自身,也思考自身所处的复杂时代,他在严酷的境遇下为之所经历的心灵煎熬与折磨,代表了那一代知识分子的普遍命运,在今天看来,依然值得我们以悲悯的情怀来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