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7播出)
在今年的7月份,我们报道了一个新疆男孩肉孜阿洪寻找光明的故事,左眼面临失明危险的他急需进行眼角膜移植手术,然而因为各种原因,手术一直没能进行,在苦苦等待了六年之后,他终于等来了一次免费治疗的好机会,然而就在全家人为此兴奋不已的时候,不幸的消息却突然传来,由于眼压过高,眼角膜移植手术不能进行。在寻找光明的长路上肉孜阿洪从终点又回到了起点,今后该怎么办?他还能寻找到光明吗?
2005年7月,一架特殊的飞机降落在新疆的喀什国际机场,这架飞机的名字叫“奥比斯眼科飞机医院”,它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公益性的飞机医院,在这次新疆之行中,“奥比斯眼科飞机医院”将与新疆克州人民医院合作,为当地眼病患者免费进行治疗,消息传出,整个克州很快便有上千人报名,而六岁的新疆男孩肉孜阿洪则有幸成为了克州人民医院推荐的首选病例。
肉孜阿洪在出生后不久就患上了眼病,由于当地医疗技术水平的限制,他错过了早期的药物治疗阶段,现在左眼几乎失明,只能通过角膜移植手术来挽回视力,然而要做这种手术却并不容易,在整个克州,就连医疗条件最好,技术水平最高的克州人民医院也没有能力进行这种手术。退一步讲,即使手术能够在克州进行,他的父母也难以承担高额的手术费用。这次国际奥比斯飞机医院的新疆之行,对于他来讲,无疑时改变命运的最好时机,然而不幸此时却偏偏降临在他的头上。
亨利·吉兰德:因为现在眼压高,所以他现在首要的问题是降低眼压,等眼压降低了,才可以考虑作角膜移植手术,现在不能做了。
主持筛查工作的是主刀医生亨利·吉兰德,在检查中他发现肉孜阿洪的眼压过高,而眼压高是角膜移植手术的大忌,因为在眼压高的情况下进行手术将会彻底导致眼睛失明。肉孜阿洪就这样失去了这次难得的角膜移植手术机会,他的父亲非常地难过和失望,站在院长办公室的门前久久不愿离去。
2005年10月,记者在新疆的一所小学里再次见到了肉孜阿洪。如今他已经是一名一年级的小学生了。肉孜阿洪的父亲告诉记者,上次没能做成手术,在孩子的心里多少留下了一些阴影。
肉孜阿洪的父亲:因为孩子小,毕竟不知道太多的事情,他仅仅问的就是说,爸爸我的眼睛以后能否看到,我以后能不能治好,就仅仅这个问题让我非常难受。
记者:一般这个时候你怎么回答呢?
肉孜阿洪的父亲:我倾家荡产我也一定给你治好。
一定要给肉孜阿洪治好眼睛,这不但是一位父亲对于儿子的承诺,同样也是克州人民医院院长阿满吐尔对于一名眼病患者的承诺。今年7月,在肉孜阿洪由于眼压过高而错过角膜移植手术的宝贵机会后,阿满吐尔院长曾郑重承诺,今后一定要想办法为肉孜阿洪再次争取手术的机会。
阿满吐尔院长:治疗一下他的眼压问题,控制在正常水平上,再一个我们与国内国外的这些眼库,眼科专家联系,能不能尽快给我们提供一批角膜。
一诺千金,然而作出承诺之后,多长时间之内能够兑现,在阿满吐尔院长的心里,其实也没有底。
阿满吐尔院长:我心里一直是忐忑不安,有时候我想这个孩子问题我们已经承诺,我个人承诺倒是小事,但是我作为一个单位承诺这是一个大事。
阿满吐尔院长的心理应该说并不难理解,因为有两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完全是他这个院长所无法控制的。
阿满吐尔院长:我所承诺的就是说角膜的供体能不能有保障,这是一个。
阿依努尔医师:其次呢,因为我们目前我们医院的条件和设施达不到,就是说也没有足够的资金来建立一个眼库,那么作为一个角膜移植的学者,对我来说,首先你要建立一个眼库,这是非常重要的。因为角膜移植它随时都有排斥,和发生失败的可能性很大的,如果你没有一个眼库的话,你就不能保证,这个手术进行得很顺利。
克州人民医院的难处,事实上,肉孜阿洪的父亲心里非常明白,为了能够尽快治好儿子的眼病,他也曾联系过内地大城市里的一些医院,但是对方一开价,就把他吓得不敢再有什么打算了。
肉孜阿洪的父亲:我们回来以后到喀什医院,问一些做过眼角膜移植的病人,说到别的城市去做手术的话,大概需要四万块钱。
眼病患者 阿不都艾尼:去年10月份我在北京同仁医院跟他联系的时候,首先让我准备好两万块钱,两万块钱,完了以后,他说住一个星期就让我走,那一天的床位费就250到280块钱,10天不就是2800嘛,那我交2万块钱,我还在外面,肯定我家里人有个房子,租个房子,这一弄没有五万块钱,我回不来吗!
巨额的手术费用不仅仅是他们面临的惟一问题,柯尔克孜族的生活,语言上的不同也成为他们到内地城市里就医的一个重要障碍。
眼病患者 阿不都艾尼:吃饭,经济问题,除了这个以外,语言问题很重要。去了以后,因为那些医院里面,不可能有翻译,所以自己的语言,自己的病情,不能如实向医院的护理人员做表述,所以有这些原因,也是一个治疗病的一个根本原因。
记者:但是我觉得你汉语讲的挺好的。
眼病患者:因为我从小就学习汉语,一直工作30多年。
记者:其他人不能像你这样吗?
眼病患者:不可能,98%的人不可能语言这么通嘛。
在大城市的医院里,做一次角膜移植手术要几万元,这对于生活在西部边陲的肉孜阿洪一家来说,是无法承受的,而即使肉孜阿洪一家有这笔手术费用,事实上,手术也未必就能够做成,因为即便是在大城市里,角膜供体也是少得可怜,而等待做手术的人又实在是太多了。
刘祖国教授在中山大学附属医院从事角膜移植手术已经多年了,对于供体缺少造成角膜移植手术出现瓶颈效应这一问题,刘教授有着深刻的感受
刘祖国:我们国家每一年做角膜移植手术的量,大约在7000台左右,7000台的手术,跟我们国家400万病人的需求,这个差距非常之多,我们曾经做了一个非常保守的估计,我们按照目前我们国家在算,我们需要每一年至少做30万台角膜移植,才能够解决病人基本的问题。
400万台手术的需求,7000台手术的能力,也就是说,在等待角膜移植手术的患者中,最终能够幸运地做成手术的还不到2‰,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了这种现象的存在呢?
刘祖国:最主要的原因是没有角膜,那么在技术上我们国家有一批角膜病的医生,已经很好掌握了角膜移植手术。那么他们的手术技术已经跟国际上同类的技术没什么差别,是因为他这个现在他是一个瓶颈,就是没有这个材料,没有角膜材料。
千分之二的比例,谁能够入选都无异于一次彩票中奖,由此我们也不难理解今年7月,在奥比斯眼科飞机医院的新疆之行中,上千名眼病患者排队报名的原因了,肉孜阿洪在那次竞争已经错过了一次宝贵的机会,那么新的机会还会再次青睐他吗?也就是说肉孜阿洪能够成为这幸运的千分之二吗? 当肉孜阿洪的父母接到克州医院的眼科医师阿衣努尔的电话,通知他们准备去克州医院做眼角膜移植手术的时候,肉孜阿洪的父亲一时都有些难以相信。
阿依努尔 医师:是在9月30号的时候,我接到“奥比斯”的电话,说大概十月八、九号可以给这个孩子做手术,我非常高兴当时就给他们家打电话,他爸爸当时就问了好几遍,这次真的能做吗,我说当然这次一定能做,他说我还是担心,因为那个专家来了,万一不能做的话,我就很担心。
肉孜阿洪能够在克州医院做手术,至少需要两个条件符合,一个就是要有眼角膜的供体,一个需要有能做手术的专家亲自来到新疆克州,那么谁愿意千里迢迢来到新疆呢?眼角膜又从何而来呢?
为肉孜阿洪前来做手术的就是中山大学的刘祖国教授,原来在我们节目播出以后,渣打银行就表示愿意承担肉孜阿洪的手术费用,同时委托克州医院和国际奥比斯寻找能为肉孜阿洪做手术的专家和眼角膜供体,而肉孜阿洪的命运也同时牵动着刘祖国教授的心,于是在国际奥比斯的联系下,刘教授亲自来到了新疆克州医院,他不仅为肉孜阿洪带了所需的角膜,还额外带来的另两片角膜。
刘祖国:开始的时候,我们只是给肉孜阿洪带这个角膜,后来他们告诉我说,这里面的病人非常非常的多,我们在这我们眼库的几个人员进行商量,这么远,那么如果是能够多带一个角膜,那么至少可以多给那里解决一个问题,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尽我们的所能,这三个角膜,是我们所能做到,在当时的情况之下,那么基本上把它全部带过来的。
2005年10月7日,肉孜阿洪再次来到了克州人民医院,为解除肉孜阿洪家人在经济上的后顾之忧,医院不仅承诺为这个特殊的小病人免去所有住院费用,还发动全院工作人员为肉孜阿洪捐现钱物。
让肉孜阿洪亲人更加高兴的是,肉孜阿洪这次眼压过高的问题已经解决了,如果没有其他问题,手术就可以进行了,然而手术前的一次检查又让克州医院的医生和肉孜阿洪的亲人们紧张了起来。
阿依努尔 医师: 这次做手术,比我们预想的或者我们估计的比较难度大,因为这小孩子病大概是有四年,当时是摔伤以后,树枝给划伤反复感染,完了角膜白斑反复扩大,影响他视力增大。后来检查当中也发现他那个虹膜就是广泛“强粘连”。我们想是不是因为这个外伤引起他虹膜是不是有生成肿块,或者粘连,实在不能分离出来。
考虑到手术的难易程度,刘教授决定先把其他病人的手术做完,而把肉孜阿洪的手术安排到第二台。一时间肉孜阿洪的父母很是紧张起来。
肉孜阿洪的父亲:目前眼压也很正常,但是也非常担忧,因为在手术前后当中呢,医生告诉他,术前和术后可能出现一些并发症,他非常担心。
阿依努尔 医师:这次呢,直到我们这个手术签字的当中呢,他(肉孜阿洪的父亲)说会不会在术中会有什么情况给我停止下来,我说OK,不会的。
手术最终还是如期进行了,肉孜阿洪父母的心还是难以放下来,站在手术室外焦急地等待着。
(40分钟后)
四十分钟以后,为肉孜阿洪进行的眼角膜移植手术顺利完成,和刘教授一起为肉孜阿洪做手术的阿衣努尔医生高兴地告诉我们,手术进行得比预想的要顺利。
阿依努尔 医师:在手术当中一切开角膜以后,发现这个分离的非常顺利,专家也很高兴,就说这个孩子完全这个视力经过我们在术后的训练的话,可以达到正常视力是没问题。
但是眼角膜移植的顺利并不就意味着手术的完全成功,对于最后的结果,还需要手术后的观察。
就在手术进行完毕的当天晚上,刘教授决定为肉孜阿洪进行手术后的第一次观察,然而此时的肉孜阿洪却突然大哭大闹起来。
肉孜阿洪:疼,不要看,眼球会突出来。
肉孜阿洪的父亲:医生明天要走,今天给你看一下眼睛。
护士:好好看,给你买玩具。
原来,肉孜阿洪大哭大闹的原因是他以为又要进手术室了,在医生的耐心解释下,肉孜阿洪才慢慢答应配合接受手术后的第一次检查,
护士:你要哭的话,医生就看不清楚。
肉孜阿洪:医生要碰我的眼睛,不行。
护士:你听完我的话再哭,没啥事情,不进手术室,就到屋子帮你看一下。
肉孜阿洪:那父亲要坐在我身边,我不躺下。
肉孜阿洪的父亲:那好,我抱着你。
刘祖国教授:手术比较成功。
手术后的第二天,肉孜阿洪又接受了一次观察,这次所要观察的是他视力的恢复情况。
阿依努尔 医师:今天他的视力是在三个患者当中是最好的一个,达到0.2的视力,他自己也很高兴,家里人也非常高兴,那么作为一个他的主管大夫我比任何一个人更高兴。
节目播出前一天,阿依努尔医师给我们发来短信,肉孜阿洪视力恢复良好,再过几天就可以回到了学校重新上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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