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成桐“蒙太奇”新闻写受害者

　　今年8月28日，美国《纽约客》杂志发表了该刊记者关于“庞加莱猜想”最终破解前前后后“真相”的述评长文———《流形的命运》，并引起一场杂志社与受访对象———著名华裔数学家丘成桐———之间至今有待“下回分解”的口水官司。

　　《纽约客》：丘成桐想当“几何界国王”

　　对整个“庞加莱猜想事件”而言，经过国内外媒体近三个月时间的轮番报道，公众多年来第一次对数学如此感兴趣，不过准确地说公众突然发现，严肃神秘的数学界原来还是有夺人眼球的八卦新闻的。《流形的命运》一文作者、曾因数学家约翰·纳什的传记《美丽心灵》而获普利策奖提名的塞尔维亚·娜莎，这次真正实现的却是通过她的报道，将中国数学界结帮拉派的事实有意或无意地公开带入国际数学界。无论其论据来源如何，她已向世人呈现或塑造了丘成桐“想当几何界国王”的野心和他刚愎自用、独断专行、难以相处的不受欢迎性格。这些倾向性很重的描述直接导致了丘成桐于9月18日通过代理律师发表声明，要求《纽约客》公开道歉，并威胁将作者和《纽约客》送上法庭。

　　丘成桐的代理律师在致《流形的命运》三位相关作者的信件中指出，娜莎在给丘成桐的电子邮件中，以自己对“使数学和物理再次结合”的兴趣和她对史蒂芬·霍金高度赞扬丘成桐的印象为由，欺骗性地隐瞒了其采访的真实意图。而另几位接受采访的美国数学家也纷纷指责娜莎歪曲事实或杜撰。

　　状告《纽约客》：难！

　　三个多月过去了，早报记者日前从丘成桐的学生、浙江大学数学研究中心主任刘克峰处获悉，目前丘成桐诉讼《纽约客》杂志以及《流形的命运》相关当事人的官司还处于筹备阶段。刘克峰说：“问题的关键是，在美国法律框架中，丘先生作为名人要打赢这个官司，必须证明对方为恶意诽谤，这个‘恶意’增加了起诉者的困难：怎么证明对方为恶意，而不是幽默或开玩笑？这也是为什么美国的媒体可以随意地拿总统和名人开玩笑而无所顾忌的原因。《纽约客》咬定丘先生是名人，他的起诉就会很困难。”另外，刘克峰也表示，美国的律师费很贵，约为500－800美元／小时，这对已出巨资赞助国内几个数学研究中心的丘成桐而言，“官司打不起”是他至今按兵不动的最重要原因。

　　《纽约时报》：高度赞扬丘成桐

　　而此前，最早爆出丘成桐“北大引进海外人才40%是假的”言论的《纽约时报》，于10月17日曾刊出过一篇由科学记者丹尼斯·奥弗比所作的长篇丘成桐人物报道，文章标题“数学界的国王”虽隐隐约约沿用了曾给丘成桐带来非议的“几何界国王”说法，但内容却基本是为丘成桐高唱赞歌。这则《纽约时报》历史上前所未有的如此长篇科学家报道，给了这位自负的天才足够的心理补偿和安慰———它的正面影响起码足以和《纽约客》曾经带来的伤害势均力敌了。

　　但从另一个角度看，我们不能忽视曾经获得普利策奖提名的塞尔维亚·娜莎在本年度创造的新闻写作技巧新高度：她用一种类似电影“蒙太奇”的剪辑手法，巧妙地处理了她对丘成桐及近100位相关领域学者的采访记录，向世界呈现了一份丘成桐本人在接受采访时绝对想象不到，在看到文章后也难于轻易以“诽谤罪”起诉的报道。诚如《纽约客》杂志在拒不道歉的公开信中所道，杂志的“事实核对人”曾与丘成桐进行过约8小时的交流，作者的相关访谈笔记、磁带和文件都可以作为事实凭证。该文章无疑“是细致的”，但是否“公正且符合新闻业伦理标准”，目前也许只有娜莎本人知道。

　　这一年，记者塞尔维亚·娜莎让同业者看到，新闻“带着镣铐起舞”的自由空间可以通过从旁支学科的技术借鉴，获得多大的拓展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