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电影《剃头匠》最后一个镜头慢慢融成一片黑色,片尾的字幕缓缓升起时,坐在影厅中的一百多位观众齐齐鼓掌,随后罕见地纹丝未动,静静地在座位上等候导演哈斯朝鲁的出现。
上周六,《剃头匠》在“先锋光芒”活动中举行了广州惟一一场放映,岗顶天河影城的影厅全场满座,对于一个之前谁也没有听说过的导演和影片来说,这样的遭遇难得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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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剃头匠》风格化的缓慢节奏、极富魅力的93岁男主角靖奎大爷、素淡但细腻丰富的色彩、极富匠心的布光,给观众留下深刻的印象。该片刚刚在国内为人知晓,但在去年12月的印度果阿国际电影节上,却已获得了最佳影片“金孔雀”奖,随后被买下日本版权,早已名闻海外,这让观众对于这部佳片的得奖经历十分的好奇,而当导演谈到和一群高龄演员一起工作的趣事时,观众发出由衷的笑声,见面会气氛热烈。面对热情的观众,来自内蒙古的哈斯朝鲁感慨到:“这次完全改变了我对广州原来的印象。”
对话
哈斯朝鲁:我真正关注的是中国观众
放映后,本报采访了影片导演哈斯朝鲁。
南方都市报(以下简称“南都”):你的影片拍的是一名生命将走到尽头的老人,这样的题材,原先预计是给哪个年龄层的人看呢?今天现场有六位白发苍苍的观众,但年轻观众看得也很专注,是不是出乎你的意料?
哈斯朝鲁:之前对是否能吸引年轻人,的确存在过担忧,原先预想的是给40岁以上的观众看的,但我之前在北京做过一场放映,当时特地请了两个大学生也来,结果他们感触很深。后来我就想其实死亡不仅仅是恩惠老人的,对每个人都一样,所以会让每个人有所感触。虽然这个片子是个老年题材,也可以说是一个终极关爱的片子,但是我不想去教、也觉得没有资格去教别人怎么尊重老人,关心老人,我只是保持平衡,让一切都像敬大爷自己的生活一样平淡,我只不过很幸运地把摄影机摆在那里,拍了下来。
南都:散场的时候有观众问是否有加映,但很可惜,广州就放这一场,请问影片什么时候在全国公映?
哈斯朝鲁:我们其实很想进院线,但是我们的片子没有宣传费、没明星,像这样小成本的电影能否进院线,院线就代表着市场啊,至今我们都没有什么信心。当时在和投资方说的时候,我们是说要让这个片子在墙外开花,墙外香,因为像这样的成本,我们确实无法在拍完后,还能有剩余去做宣传,所以如果能在国外获奖,是很幸运的,因为这是一个免费的大宣传,让很多中国的观众,可能看不到片子,但最起码知道,有这么一部片子。我看到有人把我的片子归进了地下电影,因为我的片子也是低成本,也是在国外得奖,国内根本看不到(注:哈斯朝鲁的几部作品《心跳墨脱》、《剃头匠》等都是体制内生产的、得到公映许可证的影片),这可以当个笑话看了(笑),但我真正关注的还是中国观众。
影评人快语
“剃头匠”敬大爷是北京这个巨变中的城市所遗留的“静物”。就像他从死去的老主顾米大爷那里带回来的“猫”,就像他那总是慢上五分钟的老钟,就像每日蹬载着他的小三轮车,他装在棉布匣子里的剃刀和剪子,他的单人床,他死前为自己定制的中山装,他在照相馆里为自己照的遗像,他对着录音机给殡仪馆录下的“五百字的生平简介”,被猫扯断的磁带,热水壶,沉旧的毛巾……他的一切,就是这些静物,就是德勒兹所说的“作为静物的时间”。
哈斯朝鲁,用一种绝对不允许移动的镜头,用慰贴得如此亲切而几乎平视的角度,用停留在这些静物上的每一寸光影,给足了影片中所有的静物最丰富、最准确的视觉储存。这种不合时宜的,曾经被大多数人遗忘的,并不时髦的东方式的电影美学,在《剃头匠》里面,却容光焕发,彰显出电影最本质的魅力。
影片看似非常写实,却绝非是一部纪录片,处处充满了一种“刻意的虚构。”观众们可以感觉到一种京腔味十足的台词感,它们使本来看似非常口语化和生活化的“戏”变得有那么一点“刻意”起来。然而这“刻意”却是如此执拗和可爱的,它让人想起电影大师小津安二郎。
(王梆)
“先锋光芒”下周预告
“先锋光芒”下周四(11日)下午3点将迎来藏族导演万玛才旦的作品《静静的嘛呢石》,地点为中华广场电影城,导演将出席放映后交流会。
《静静的嘛呢石》是万玛才旦的第一部剧情长片,获奖无数,包括第10届韩国釜山国际电影新潮流特别奖、第30届香港国际电影节国际影评人联盟奖、天主教文化奖特别表扬奖、第9届上海国际电影节“亚洲新人奖”最佳导演奖等等,令人期待。
另外《静静的嘛呢石》还将于11日晚8点在中华影城,13日下午3点、晚8点在岗顶天河影城放映。
采写:本报记者 曾彦斌
图:
《剃头匠》导演哈斯朝鲁。本报记者 姬东 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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