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了，让孩子的家不再遥远

　　倾听两个流浪儿童心声

　　“爱心浙江·慈善年夜饭”系列报道③

　　实习生 杨俊 本报记者 叶恒珊 丁原波/文 胡元勇/摄

　　在孩子眼里，过年是一年中最开心的日子，可以收压岁钱，可以穿新衣服，可以有很多糖果吃，平时难以实现的愿望，也有可能得以如愿。

　　然而，在杭州市流浪儿童救助中心的流浪儿们，却因为种种遭遇，使他们稚嫩的肩膀，担负起同龄人难以想象的艰难，他们可能有家但回不了家，他们可能无家但同样渴望家的温暖，他们的家很遥远，他们的家又近在咫尺。春节临近，早报启动“爱心浙江·慈善年夜饭”活动，我们将走进这些幼小的心灵。

　　故事一

　　希望有一天妈妈记得来找我

　　晓江（化名）：15岁，辽宁人，到流浪儿童救助中心5年

　　11月7日——“董老师：学校要交10月份的午餐费70元，请放在桌子上，老师说明天要交，还有保险的发票。——晓江”“晓江：钱和东西都放在桌子上，你把名字签好，明天带去。另，把脸盆里的东西倒掉，洗干净。——董老师”

　　11月21日——“董老师：我们要学写毛笔字，我没有毛笔的。现在天冷了，能不能给我准备两条棉毛裤？——晓江”“晓江：毛笔我已经给你买来放在桌上了，棉毛裤100公分长两条也在桌上了。——董老师”

　　在晓江的宿舍里，记者看到了一本留言簿，上面抄录的是其中四条。由于白天在附近小学上课，晓江很少有机会见到负责学生生活的董永国老师。为方便联系，生活上有什么要求，晓江就写在本子上，董老师看到后总会及时回复。字里行间，流淌出父子般的感情。“晓江已在中心住了5年，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董永国说，晓江的内心很纯净，和一些长久在外流浪的孩子不一样。

　　2002年3月，晓江被救助站人员带回中心。浑身脏兮兮的小男孩，一双眼睛却格外清澈。两个月后，一个操着辽宁口音的中年女子曾来过中心，那是晓江的妈妈。见了一面后，妈妈和老师说去办个手续，却再也没回来。

　　由于晓江聪颖好学，中心决定将他送到附近小学读书。顺利通过四年级考试后，去年9月，晓江进入瓶窑镇长命桥小学读五年级，当了副班长。

　　课间，记者见到了晓江。“相对来说，他们生活得比较平凡一点，很多事情都不用担心。”提起同学，晓江的口吻有些“少年老成”。

　　4岁起，晓江跟妈妈在外流浪，母子相依为命，靠捡破烂为生。他只知道自己是辽宁人，具体在哪里，妈妈从未提起。记者问他：“是否想过去找爸爸？”“辽宁那么大，想了也找不到。”他回答时语气平静。

　　“郑州、富阳、萧山……具体去过多少地方，我也记不清了，一个地方一呆就是两年。”晓江说，10岁和妈妈到杭州，两人在汽车站走丢。“车子没到，我说去玩一会，妈妈说她会等我的，可我回来她就不见了。”晓江说，只记得妈妈个子很高。这几年春节，他都和老师同学一起度过，这里就是自己的家。“我希望有一天，妈妈会记得来找我。”

　　故事二

　　思念的泪随回忆滴落手背

　　晓杨（化名）：14岁，西安人，到流浪儿童救助中心半年

　　晓杨说很想家，但已回不去了。当初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以后，晓杨有过一段彻底解脱的“痛快”，但眼下春节临近，想着千里之外的养父母和哥哥，她内心的矛盾和苦闷，开始纠结。

　　晓杨是西安人，半年前的一天，郁积在心头多年的不快“演化”成一张火车票，她原想暂时离开养父母一段时间。“车票买到临潼，但我在车上睡着了，醒来后也不知到了哪里。”到了杭州，“车站里的人问我家在哪里，我说在西安但不想回家，他们把我送到救助站，在那里呆了一天一夜，后来又转到了这里。”

　　晓杨的回忆渐渐清晰，但眼眶里打转的泪水，也随着回忆，点点滴滴跌落在手背上，她抹着手背诉说遭遇：“我对亲生父母没印象，只听人说我4岁被人领去做养女。养父母最初对我很好，但等我长大后，开始对我又打又骂。爸爸喜欢打牌，妈妈不让，一吵架就拿我出气，我很委屈，又不敢顶嘴。”

　　去年晓杨上初一，暑假留校补课，双休日回家。“那天傍晚回到家，妈妈在哭，爸爸已两天没回家，她很生气，锅灶都是凉的，我把饭做了，端了饭菜到妈手上，她把碗砸了，骂我。我躲在被窝里哭了一晚上，第二天还是一样，妈妈一天没吃东西，我又不敢去做，自己吃了泡面，我想我该走了。”第三天一早，晓杨取出从伙食费里省下的300元钱，直接去了火车站……

　　“这里的伙伴都和我有着相同的遭遇，我们常常聚在一起，说说自己的经历，老师对我们很好，过年过节都会要我们给家里人打个电话，他们也希望我们能回家。”晓杨说，到中心的第二天，她就往家里打了电话，但是妈妈的回答让她彻底心碎，“她说‘既然出去了就别再回来，这么多年白养你了’，说完就挂电话，我哭了，其实我也很想他们，特别想哥哥，每次养父母打骂我，哥哥总会把我拉到一边，他现在去广州工作了。”

　　晓杨说：“要是他们还要我的话，我还是想回去，在家呆了10年，他们是我惟一的亲人，快过年了，我想对他们说：‘别再吵架了，我想你们好好的，我很想你们’。”

　　孩子流浪成因分析

　　四大主因

　　让他们离家出走

　　据民政部门统计，目前全国大约有100至150万流浪未成年人。在杭州市流浪儿童救助中心，基本都是6至16岁的孩子，由于孩子不肯吐露实情等原因，有近40％的孩子无法联系上家人。

　　前不久，该中心对曾在杭州得到救助保护的1000余名流浪未成年人的情况进行分析调查，将孩子选择流浪的原因归纳为几个方面：

　　家庭方面的原因，约占75%。贫困是导致未成年人流浪的主要原因；

　　社会方面的原因，约占14%。社会上存在的诱拐、操纵未成年人乞讨等不法行为，迫使一些未成年人流落街头，成为不法分子的赚钱工具。书刊、影视、网吧等的负面影响，也易诱使未成年人误入歧途；

　　学校方面的原因，约占8%；其他方面的原因，约占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