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要求吴敬琏带头公布收入来源？

　　批评与回应

　　贵报昨日所刊薛涌先生的文章《吴敬琏先生，请公布你的收入来源》(见A31版)，从标题到内容都很尖锐，大有咄咄逼人之势。虽然文章分了第一第二第三，又援引了美国的例子，乍看上去好像非常有说服力，读后却觉得有些不妥。

　　不难看出，这篇文章是针对吴敬琏个人的，而其唯一的理由就是他最有“人格和清誉”。这里的潜在逻辑是，你要做“中国的学术良心”，就请先公布你的收入来源。其实这种清誉和称号都是别人给的，不是吴敬琏自己要的，现在拿这种称号来要求他，难免有道德强制之嫌。

　　另外，文章的一个重要落脚点，就是吴敬琏在国企做独立董事。在这件事上，薛涌既没有搞清状况，也没有搞清概念。

　　“吴敬琏先生自己曾经说他在几大国有企业里当独立董事，并且还气哼哼地问记者:‘你说我属于哪个利益集团？’”一个“还”字，证明薛涌没有搞清楚这件事情的因果关系，而且对“独立董事”这个概念缺少基本的常识。国内某杂志2004年刊发文章，认为吴敬琏等经济学家为国企做独立董事，是与资本结盟，丧失公信力，但这个论断是错误的。

　　对普通上市公司来说，独立董事要维护整个公司的利益，尤其是中小股东的利益，为了不妨碍作出客观判断，因此独立董事与公司及其大股东之间不能存在利害关系。所以做独立董事，不仅不是与资本结盟，还在很多时候扮演着监督大股东、经理人，维护中小股东利益以及企业社会责任的角色。对国有大型企业来说，独立董事扮演的角色就更加复杂。吴敬琏以为任何人都能明白上述常识，所以才会有那句著名的反问。

　　另外，和薛涌猜测的不一样，吴敬琏发怒的时候，并没有记者要追问他是否从企业拿了钱。因为大家都知道，做独立董事，是有薪水可拿的。在薛涌非常熟悉的美国，独立董事的薪水还非常高，以保持独立董事的高水平高素质。当然这薪水可以不拿，但是拿了也是合理合法的。

　　“一般而言，那些能从企业和公司拿钱的，更多的是研究具体经济操作的教授……至于搞纯理论的经济学家，对企业并没有实际用处。为什么企业会送钱来请你当独立董事？”这个问题我都能回答。其一，在美国等很多国家，上市公司必须有一定比例的独立董事。国企要在海外上市，聘请独立董事是必须的。其二，聘请名誉好、有公信力的知名人士做独立董事，对公司的形象有好处；聘请有专业知识的人做独立董事，对公司的决策和发展有好处。显然国企有充足理由聘请吴敬琏做独立董事。

　　其实薛涌这个疑问底下，有一个谁都能读懂的潜台词，一个几乎无意识的有罪推定，那就是，独立董事如吴敬琏者，必定是借助了自己的其他身份，为公司以不正当的方式谋取了不正当的利益，而“独立董事”不过是个掩盖贿赂的名头。应该承认，如果不了解详细情况，单听媒体只言片语，很容易得出类似结论。中国人太了解潜规则了，几乎不需要思考，条件反射就以为看明白了，只是有时候，事情又偏偏没有那么简单。

　　阿多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