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青报人畅谈“高考三十年”

中国青年报社副社长 谢湘(季彬 摄)

中国青年报社高级记者 叶研(季彬 摄)

　　高考系列访谈：中青报人畅谈“高考三十年”

　　[主持人]：网友朋友们，大家好，适值今年恢复高考三十年之际，在高考前夕，邀请了中青报人回忆当年参加高考的经历。现在我们的访谈就要开始，欢迎大家在这个过程中，积极参与、提问。请四位老师做一个自我介绍。

　　[谢湘]：我觉得时间过得很快，在1977年恢复高考的考试到现在，一晃三十年过去了，从当时年轻到现在，没想到岁月流逝，我觉得让人非常感慨，我是在1982年从武汉大学毕业以后，分到中国青年报，在这儿工作了25年，最近我的母校武汉大学，登了一篇关于我的文章，《谢湘的两大幸福》，第一幸福是第一志愿填报了武汉大学，第二幸福是分到中国青年报。

　　[叶研]：我也是82来到中国青年报社，一直做编辑跟记者工作，现在有25年了。

　　[主持人]：我再给广大网友补充一句，叶研是我们中青在线老朋友了，第三次作客我们嘉宾访谈节目，一次获得了长江系列获奖者，获奖之后来中青在线，还有一个参加“睦邻行”活动，来中青在线，当时题目叫《我绕着地球走一圈》。叶研被称为“三级记者”，去过南极、北极和珠峰地区，还做过大量科考报道，因为时间有限，不做休息的介绍了，今天叶研老师再次光临中青在线，我们表示欢迎。下面两位老师不能说作客中青在线，因为他们都是中青在线的领导，刘老师做一个自我介绍吧。

　　[刘学红]：我有两个幸福，1977年高考的时候，第一志愿考入北京大学新闻专业，第二个幸福在毕业分配之后，第一志愿分配到中国青年报，基本上搞学校教育报道为主，95年开始介入网络、电脑这个领域，从2000年开始担任中青在线的运营工作，到现在已经有七年的时间了。

　　[主持人]：最后请李志强老师向大家做介绍。

　　[李志强]：我是越干越幸福，在人民大学直接分到中国青年报，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来，也不是第一志愿，第一志愿报新闻系，数学才考了16分，分太低，平时爱好作文，就到中文系了。

　　[主持人]：李老师，也是一位作家，著有《男孩女孩在一起》等作品，算是高考志愿填报的专家。如果大家有问题可以参与，而且在我们这儿，刘老师和谢老师也都是高考考生的家长，有自己的亲身经验，可以跟大家分享。做完介绍之后，开始今天的访谈，回忆一下三十年前的高考情景。

　　[谢湘]：现在朋友不太知道，也很难想象，我们当时在高中毕业以后，响应毛主席号召，下乡插队，我当时在湖北襄樊印染厂当一个女工，当时我们听到恢复高考消息的时候，实际上比我更兴奋的还是我妈妈，我妈当时从武汉给我写信，听说今年就要恢复高考了，她说这是一个人改变命运的机会，希望你现在开始准备参加高考。所以在准备高考的时候，在襄樊是很冷的，为了参加高考，每天都是半夜三点钟起来，把大衣一披，到水房看书，因为当时电力不足，当时的工人走楼梯的，房间里是没有灯的，很少拿书，当时准备高考，把自己作息时间一倒，就半夜起来读书，就人家都睡了，我们再到水房读书。记得高考那天，我特别惊讶，因为是过度紧张，很长时间没坐过考场，老师说，现在请同学们伸到桌子的前方，各省市自己命题，我们那儿命题叫《学雷锋的故事》，这是湖北省的考题。当时从考场出来的时候，大家就议论，当时考生说真巧了，我昨天晚上读了雷锋的故事，等于是读书体会，我估计审题不好，就一半就下去了。当高考成绩出来的时候，有一天，我工厂同事跟我说，谢湘你已经考上大学了，我说不会吧，我原来高中的时候成绩很好，下乡，功课来不及复习，做对数的时候，卡壳了，他们说真的，你的名字在大红榜上，我是后来晚上夜深人静，我自己悄悄一个人跑到工厂大门口，38个名字，我是第一个，我当时特别激动，我终于上大学了。

　　[主持人]：你当时读高中都读完了吗？

　　[谢湘]：75年招工招到湖北襄樊。

　　[主持人]：在那届考生里，文化基础比较好，读到高中，因为我听说有初中生也去考试。

　　[谢湘]：那会就是讲成分论的，在1970年，初中毕业的时候，武汉市能够读到高中的比例只有40％，而且全部要更正描红的，我家庭背景不是很好，我在班上年纪最小的，等于是照顾性的，让我读高中，但是那一段我觉得特别受压抑，比如毛主席横渡长江，让同学在长江为毛主席站岗，就不给我们保卫毛主席的机会，我们是出身不好的，一直特别压抑的。

　　[主持人]：叶老师，讲讲您的故事。

　　[叶研]：我是北京景山学校毕业，16岁，1968年到云南下乡，下乡三年多，在深山里做体力劳动，那时候自己对于当时意识形态的那些内容，还是比较接受，改天换地，战天斗地，很吃苦的干，但是过了三年以后有一个通知，把我调到昆明，原来我去的是澜沧县，别人都很羡慕，让我到云南广播电台当播音员，我仍然不太喜欢这个工作，那个时候读了大量马列的书，这方面的书读得很多，但是觉得很不适应，因为播音工作是一个在原稿件基础上有限创作的一种工作，所以我觉得我不喜欢这个工作，但是这个工作又干了六年半，我干到四年的时候，1973年，工农兵学员有一次招生，要考试，就是张铁生交白卷那一年，我也报名了，结果陪着上一趟考场，我是云南省广播事业局的成绩第二名，由于没有交白卷就没上成，广播事业局系统人很多，全省各县各地都有，就算了，我自己仅仅是不喜欢那个工作，对当时的那种文革末期和文革后期的假大空的报道，感到厌倦，又复高考了，我就报名了，我参加高考想法是改变我的工作性质，我不愿意念别人的稿子。

　　[叶研]：考试我也没有经过多少准备，因为我73年考，我就是那个水准了，所以很松驰。当时由于自己所在的家庭，父母都是在教育系统工作，家里有一点教科书，我看了两个礼拜教科书，怎么考的我都忘了，我就觉得看了两个礼拜书就够了，就骑着自行车找考场，然后到考场，半路的时候我买了两包烟，举手问老师可不可以抽烟，当时比较松，经允许之后我就抽上了。各个学校录取的名额分配到省，北京分配到云南省只有17个名额，当时不太喜欢教书，这17个，北师大占了13、14个，北京广播学院有2个，北京大学有1个。我由于过于松驰，第一门考得数学非常不好，我仍然很松驰，就打乒乓球输了一样，到第二天下来，后三门的分把第一门的分给补齐了，就录取了。后来我才意识到大学教育对于我们是非常必要的，我那时候仅仅认为不喜欢现在的工作，才去考大学，确实是一个幸运，如果我连这点动力都没有，恐怕完全不是我现在这个样子。我不愿意教书，剩下北京广播学院，我本来就是广播系统的，北广毕业生出来也就做我这个工作，我就没有再报名，单纯为了了北广，就是上一个位置，在北京上大学，没什么意思，也不喜欢。但是我觉得我确实是利用了这个机会，抓住了这个机会，对我后来的工作有相当大的影响。

　　[叶研]：谈一谈当时的学校教育，由于仅仅是拨乱反正，我们78年2月份入学，没有学到什么东西，特别学文科的，尤其以中文系重灾区，文革的一些流毒远远没有肃清，所以当时学到更多的东西，也不允许有更多的有争议的，当时被否定还没有被纠正过来那些教育内容，搬到教材里，搬到学校课堂来。77级，说老实话，如果是文科的话是相当吃亏的，我自己骑着自行车去报道，拿到一个单子，我看到单子上写的是入学前三天是政治学习，我就直接反问了一句，问房间里的老师，我说现在还搞空头政治，那个老师正色道说：“怎么能叫空头政治”，结果三天有一个政治内容，也能说明当时文科在学校中间，学习的内容是不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