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管不是政府的打手

　　中国观察之邵建专栏

　　都是5月18日。

　　当天中午，兰州市西固区城管执法局某中队执法人员将一名妇女推倒在地，导致其小便当场失禁，执法车则扬长而去。事由是城管没收了这名妇女的椅子，而她正在菜市场门口卖粽子。

这是近日《兰州晨报》的报道。无独有偶，类似一幕在南京市江宁区上演。据《现代快报》，5月18日晚7时许，南京江宁区城建监察中队执法人员，因为拆违打了某村居民一家三口，还把六十多岁的老母亲当场踢得小便失禁。目击者说：“执法人员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掌将老太太推倒在地，老太太挣扎着想爬起来，却被另外一名执法人员朝肚子狠狠踩了一脚，接着又朝老太太下身踢了一脚。”

　　两个场景，行凶者都是城管，受害者都是女性。一方拥有的是权力，所以有恃无恐；一方只有卑微的权利，忍受痛苦，还要忍受屈辱。就城管和被城管而言，权力和权利的关系，就是这样一个关系图。到今天为止，城管人员和市民的冲突，已经成为城市管理中的痼疾。甚至去年在北京，还酿出流血杀人的“崔英杰案”。那样的案子是第一个，但并非最后一个。类似以上情况的不断出现，难保没有第二个“崔英杰”。

　　城管问题首先在于城管人员的野蛮行政。城管是政府的派出，进行市场和城建方面的管理，有着相应的权力背景。而权力本身就是针对权利的，前者是强势，后者是弱势。弱肉强食，不仅是人的本性(之一)，也是权力的天性。所以，权力一旦不加约束，便可以在执法的名义下，放纵人的本性，做出比违章之类更违法的事。上面那位老太太就是一例。面对违章，两个城管轮番，一推、一踩、一踢，全不顾脚下的对象既是老者，又是女性。如此手脚，不仅残忍，且违人伦。可是，它却顶戴着执法的名头。

　　这里有必要分析一下城管人员的构成。近日《扬子晚报》有江苏省丹阳市招募城管人员的。所招的是临时工，主要面向下岗人员、困难群体、退伍军人和一些当过保安的人，文凭初中即可。可以说，这些人本来是这个社会的弱势，穿上制服是城管，脱下制服，很可能就是被城管管辖的人。然而，当作为弱势的他们一旦有机会成为城管，心理马上转变。人靠衣服马靠鞍，那制服、大盖帽和白手套迅速给了他们权力感，而且极易膨胀。实际上，他们把每一次执法都当成“作威”的机会。惟其他们身份是临时的，更易形成权力不用过期作废的潜意识。所以面对自己的同类时，他们非但不会物伤其类，而且很能下得了手。这里并非贬低城管的素质，而是在剖析人的权力意志和人的本性的某些方面，以便形成我们对权力和人性的双重警惕。

　　当然，城管问题也有政府的问题在内，城管形象不佳政府亦有责任。至少管束不严，便是失责。是否给予城管权力过大，也在我们问疑当中。像上述发生在兰州和南京的那两幕，如果相关部门不对肇事人做出公正处分，我们有理由认为这就是客观上的纵容。事实上，为了创建所谓的卫生城市或文明城市以及迎接其他各种检查——这其实是考察各地政府官员的“政绩”，城管人员往往突击，由于是硬任务，更易出现暴力行政的可能。对此，政府官员有时睁眼闭眼，因为这里本来就有他自己的利益诉求。所以，问题出在城管，根子却在政府。如果说市民是城市的主体，那么，可以肯定的是，城管不是政府的打手。

　　至于城管人员本身，我要说的是，多做换位思考，多想想自己脱下制服的时候。崔英杰事件其实是给城管行为敲了一次警钟。这个年轻人以暴易暴，不幸刺杀了城管人员，后者虽为殉职，但毕竟付出了自己的生命。谁都不愿意看到这双输的局面，但，避免悲剧发生的主动权首先是在城管那一边。何况在城管应有的责任中，其实包含了它为市民服务的一面，因此，权力更应该首先往这个方向使用。

　　(作者系南京晓庄学院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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