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上世纪80年代,我两次到重庆,一次是参加《红岩》杂志举行的文学笔会,一次是为《红岩》杂志修改我即将发表的长篇小说,都和《红岩》杂志有关。当时的《红岩》是重庆市文联的刊物,聚集着一帮热心于文学事业的老人和中青年。
十多年前,我就听一位老成都说过:你问我四川有什么?我们有西南的门户朝天门码头,有歌乐山,有全国闻名的白公馆、渣滓洞监狱,红岩烈士的事迹激励了一代又一代人……这位成都人如数家珍般报出的,却是重庆人的骄傲。但他也没有错,因为那时候,成都、重庆都属四川。
“红岩”、“红岩村”——其实,在许多人的心目中,红岩,不知不觉成了山城的象征、别名。对这片经历过血与火的地方,确实有着诱人的魅力,让人去触摸、感受、联想……
一位老昆明对我说过,昆明人要去东南亚,那就坐滇越铁路,或是下缅甸;昆明人若是要往北京、上海去见世面,那就非得先到重庆这个大码头,从那里沿江而下,到了武汉,要么北去京城,要么直达上海。我生活多年的贵州省,两位八九十岁的老人,一位是著名的农学家罗登文先生,一位是被鲁迅称赞的文学家蹇先艾先生,不约而同地分别对我说过,五四时期,他们都是风华正茂的少年,身背着怕被土匪抢劫的银元,到北京去求学的时候,要整整走半年,而其中的三四个月时间,首先就是从贵州的大山里,先走到重庆大码头。从重庆坐船,后面的路就顺当了。
我第三次来感触“红岩”,正好是2000年,那一回我觉得这片土地变得生气勃勃,到处都在启动,新建成的解放碑步行街和古老的街巷形成鲜明的对比,这里的人都带着几分自信和自傲对我讲着这座城市即将迎来的更大的变化。我们还特地去了黔江,那是重庆直辖以后最为贫困的一个区域,同行的当地作家说,我们很快要把这里也带起来。听听这种口气,你能感受到他们的气概和自信。
最近我再一次飞往这座“火炉”,飞机正在下降,坐在我身后的一位客人说:“又回家了,真好。现在我出差,超过三天就不习惯了,就想回家……”我不由回头瞅了他一眼,是一个中年汉子,正在恳切地对他的伙伴说着感受。类似的话,我听久居巴黎的巴黎人说过,听汉堡人说过,听纽约和多伦多的人说过,也听上海人说过。今天的“红岩村”人也在这么说。
出得机场,眼前看到的,完全是一个崭新的天地,成片的楼房,使我陡然觉得,山城升高了;通畅的道路和路两侧的绿化,使我感觉到了这里现代化的节奏和气息。参加在这儿举办的第十七届全国书市,走出门来,站在马路边等了十几分钟,才招来一辆出租车。坐上车子,我不由感叹一句:“人真多,出租也不好叫。”出租车司机答话:“这算啥子多,前不久举办的全国烟糖酒交易会,那才真正叫人多,气势大。”他仿佛觉得不够似的,又对我说,重庆举办的火锅节,沿江一路排过去,十几里地,十几里的桌子,十几里的火锅,十几里路长品尝火锅的食客,十几里的腾腾热气,你来看一下,那才叫……才叫什么,司机没有说下去。不过我从他说话的语气,说话的神情,也能感受他试图形容的那个场面。是的,这里人办事,讲究气势,讲究浓烈的氛围,讲究那氛围和气势中透出的热烈。热烈得像沸腾翻滚的火锅,热烈得像火锅中那又辣、又麻、又香的滋味!
触摸红岩,你还会摸到几张名片:第一张是山城夜景,第二张是长江三峡,第三张是麻辣火锅,第四张是大足石刻,第五张是合川钓鱼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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