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山西新闻网 山西日报 进入论坛手机读报
钟道新于8月3日遽然而逝,连抢救都来不及。那天,山西作协为之震惊,年长的人有为之彻夜无眠者。太可惜了,他竟去了。无论你用去世、辞世、逝世、谢世,反正人已不在。
作古,他成为与这个世界不同存的人,古人。他才五十六岁,我的天!
这才多少年呢?八十年代初吧,那个风华正茂的钟道新,在基层工作,送来小说稿。编辑很赏识。我读了,也觉出作者实在是有文才。用现在的话说,那是真正的“纯文学”小说。他的短篇小说连续在《山西文学》刊出,反响颇佳。后来我与他见面,并不因年龄的差距而有距离,还谈得来。我觉得出他身上有一种内在的文雅和傲然,那是一种难得的气质。当时与他无话不谈,我才知道他的身世。他说,他下放农村时,每次临行,他母亲都问:“有人和你一块儿走吗?”再以后,他都很大了,母亲还是这样问。那时他母亲的眼睛差不多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还站在门口这样问。他说时很动情。这样细腻的感觉,也反映到他当时的小说里,所以很动人。再后来,他写长篇。我读过一二本,好像他走着美国的阿瑟·密勒的路子,写上层财阀、大佬,也都很好看。他是一位路子很宽的作家,写什么都够一定标准。再以后他专心于电视剧创作。我有一次在家里看一个电视剧,是表现犯罪和反腐的题材。我看着看着,和家里人说,“这里面的对话怎么有钟道新的味道?”那种对话,广征博引,幽默而不失高雅,不是当今一般写电视剧的人能写得出来的。那要读得多,涉猎广,才能在笔下自然流动。
这要功夫,也要才气。那天看片尾的人名,编剧里果然有他的姓名。我想,这样的作者其实现在很是难得。写电视剧而能使我听出其个人风格的,在山西只有很少几位作家。后来我问过钟道新有关此中情况,他说,“受气,生气。”问其故,他说,他们不懂,可是你还要听他们的。这又可见他适应之中又有不适应而且不想适应的一面,也许可说是刚直吧。
这些年我与他的接触不多。原来住在同一个楼里,他还偶到我家与我下一次围棋。我现在的棋盘和两盒棋子,还是他的赠品,这可以作永久的纪念了。再后来,他搬走。但也常在马路边相逢。因为我们散步走的是同一个方向。见面总要谈几句。他说他每天从家里走到金融大厦,再向北转到龙潭公园。来回要两个小时呢。我还称赞他的活动量够大的。有一次,他建议我与他一起这样散步一次。我说我走不了这么多。他说,咱们“打的”去。我说,那何必,散步是为了走路。现在想来,失去一次长谈的机会,我很惋惜。值得惋惜的事太多了,还有什么比这个人更值得惋惜的?
李国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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