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力量掏空了红头文件的治污意志

　　·直言·

　　滕朝阳

　　位于新乡市区的新乡制药厂超标排放，污染严重，市环保部门两次下发停产令，市政府办公室一年前也下发了停产治理的红头文件，然而，新乡制药厂目前仍在生产，污染仍在继续(据8月12日《法制日报》)。

　　环保部门的“软肋”可谓尽人皆知，所以污染企业敢于与环保部门“顶牛”似不难理解。至于政府红头文件管不住一家排污企业，却还比较少见，也比环保部门治污受阻的遭遇更严重，因而值得仔细打量。如果红头文件都在治污面前吃了败仗，就很容易使人悲观，仿佛环境治理从此无望，深受其害的人们只能坐以待毙。

　　我没有看到新乡市政府办公室下发的这个红头文件。以办公室名义下发的文件，与以政府的名义下发的文件，在权威上、级别上应当是有所不同的。这可能是这个红头文件败给排污企业的原因之一，但即便是政府办下发的文件，也是代表政府的抽象行政，是政府意志的表达。更何况这个红头文件，在环境治理上，体现了政府意志和人民意志的高度重合，理应畅行无阻。而现实的情形却是，它并没有得到彻底贯彻，群众为之失望，在治理对象心中也可能成为笑柄。那么，是什么力量掏空了红头文件的治污意志，使之不能得到充分实现？

　　从报道的事实来看，一是这个污染企业的效益好、利润高，所以不愿停产治理；二是这个企业是人家“救活”的，安排了下岗职工，投入巨大，所以不能停产治理；三是分管环保与分管工业的市领导不是一个人，后者一句恢复生产的“口头通知”，便终止了红头文件的执行，使环保部门的努力功亏一篑，所以不敢停产治理。事实上，这三点不仅是这个红头文件失灵的主要原因，也是很多环境治理陷入困局的一般原因。

　　从时代潮流来看，视利润为最高乃至唯一目的，千方百计规避包括环境责任在内的社会责任的企业，已经失去继续存在的价值。而且，一个负责任的地方政府，完全有能力通过正式制度安排，矫正乃至终结企业极端不负责任的行为。问题在于，科学发展观并未得到很好落实，而正确政绩观也未真正确立，一些地方政府仍在默许甚至支持粗放的发展方式，以便自己和企业都能从中得到各自感兴趣的“好处”。于是，污染企业和地方政府在很多时候结成了从污染中、从消极环境治理中获益的利益联盟。很难想象，丧失公众利益立场的地方政府能真正而彻底地致力于治理污染。

　　从上述分析不难看出，新乡市政府红头文件遭遇尴尬，也许是合乎政府行为逻辑的必然结果。掏空红头文件治污意志的力量，不是来自他方，恰恰源自政府自身，准确地说，是源自政府内部的异己力量。一句话就使红头文件悬空的分管工业的副市长，就是这样一个异己力量。而更要命的是，红头文件的权威性、严肃性受到如此挑战，却鲜见有人受到责任追究。这样来看，红头文件管不住一家排污企业又有什么奇怪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