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秀琼重变罪身判“无期”(图)

二次重审后邓秀琼被押出法庭。郗慧晶 李小萌/摄（资料图）

　　新快报记者 余亚莲 实习生 任仲杰

　　“花都杀夫骗保案”二次重审不杀不放判决出乎意料

　　核心提示

　　丈夫离奇死在鱼塘，妻子成为105万元巨额人寿保险的受益人；尸检发现死者胃中有迷药成分，药店证实其妻子事前买过大量安定片……种种线索，促使警方将其妻子邓秀琼列为杀人疑凶。

　　四年来，被控“杀夫骗保”的花都少妇邓秀琼及其帮凶“妹夫”毛定稿，经历了三次截然不同的判决结果：从一审死刑到重审无罪释放再到昨天二次重审判决：邓秀琼以杀人罪和保险诈骗罪被判处无期徒刑，毛定稿以故意杀人罪被判处有期徒刑15年。

　　昨天，这一判决结果出来后，被告家属和死者家属都表示不满和不解，邓秀琼的妹妹仍坚信“这个是天大的冤案”；但死者的哥哥也同样坚信“肯定是她（邓秀琼）做的”。法院选择“无期徒刑”这种不杀不放的判决结果，令他想不通。

　　针锋相对

　　死者家属：“不是她是谁？”

　　昨天的判决结果出来后，死者的家属表示不解和不满。昨日下午，死者的哥哥说：“不是她干的就应该无罪释放，如果是她干的肯定就该判死刑，这样的结果令我实在想不通。”

　　他十分笃定地认为，邓秀琼就是凶手，“她以前自己都承认了，不是她还能是谁？现在判她"无期"，说不定减刑后几年就出来了，这样对死去的弟弟非常不公平。”

　　被告人家属：“肯定不是姐姐干的”

　　昨天的结果出来后，邓秀琼的妹妹邓燕平致电记者说：她本来以为姐姐会被判无罪，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她就会去旁听了。她再三向记者强调，自己是个法盲，但只知道这个事情肯定不是姐姐干的。理由是，“有一阵子姐姐被判无罪后都放出来了，如果她真杀了人，怎么还呆在广东不走？就是想着自己是无辜的，才会又主动配合司法机关的调查。”

　　邓燕平表示，即使把官司打到最高法院也一定要打下去。

　　曲折审判

　　夫死四年妻历三审三判

　　夫离奇死妻变疑凶

　　2003年1月13日，花都岐山村，一具男尸浮出鱼塘。在其附近，警方发现了一辆女装摩托车，鱼塘边有车辆滑落的痕迹……

　　据查证，死者是已失踪多天的曾某，花都本地人。

　　尸体解剖结果表明，死者胃里含有迷药“三唑仑”成分。这意味着，死者生前是在沉睡状态中落入鱼塘的。至此，几乎可肯定这是一起谋杀案。

　　不久，警方发现曾某生前曾购买了105万元的人身保险。保险是曾某的妻子邓秀琼替买的，受益人分别是曾某和邓秀琼本人，同时，警方还发现事发前邓秀琼曾买过大量的安定片药物。而且，据邻居们说，两人平时夫妻感情并不很好，两人的儿子也不是死者亲生的。警方认为，邓秀琼有重大作案嫌疑。邓秀琼在受审时供认，她和妹夫毛定稿是杀人凶手：2003年1月2日傍晚6时许，邓、毛将曾某骗到花都区新华镇毕村某酒家吃饭。其间，他们灌曾某喝下事先放有安眠药的茶水。待曾药力发作睡着后，二人即将其扶上摩托车，由毛定稿驾车将曾载至岐山村一个鱼塘边，然后连人带车推入鱼塘，致曾某死亡。

　　从死刑犯到清白身

　　此案随后由广州市检察院起诉至广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广州中院经审理，以故意杀人罪和保险诈骗罪一审判处二人死刑。判决后，两被告齐齐“喊冤”，向广东省高级人民法院提起上诉。

　　2004年12月16日，广东省高院将此案发回广州中院重审，两名被告人最终因故意杀人证据不足，被宣告无罪。2005年4月5日，被关押了两年零55天的邓秀琼变成了“清白”之身。

　　而就在“无罪判决”即将生效之际，广州市检察院对本案提起抗诉，认为判两名被告无罪的判决有误。广东省高院遂第二次将此案发回广州中院重审。

　　二次重审再定有罪

　　2007年7月20日，邓秀琼第二次被捕。

　　昨日上午，广州市中级人民法院作出第二次的重审判决，法院认定邓、毛合伙构成故意杀人罪，邓秀琼还犯保险诈骗罪，认为检察院指控的“基本事实清楚，基本证据充分，罪名成立”，遂判处邓秀琼无期徒刑、毛定稿有期徒刑15年。

　　记者观察

　　“杀不得也放不得，只好折中”？

　　“无期徒刑”的判决结果让律师、被告家属、死者家属，甚至是记者也感到很“意外”。

　　判后，邓秀琼的辩护律师张健良说：“这是一个让人出乎意料的结果，我当初想，这种案只能有两种结果，要么杀头，要么无罪释放。”

　　按照我国《刑法》规定，故意杀人且致人死亡的案件，如果没有自首、立功或者悔罪、赔偿死者家属损失等从轻情节，法院应该判被告人死刑，这也是该案第一次宣判时，将两人都判处死刑的理由。

　　而如果证据存在疑点，不能形成完整的证据链，按照“疑罪从无”的精神，从尊重生命的角度上讲，则应宣告无罪，这是该案第二次宣判改为“无罪释放”的理由。

　　而这第三次判决的结果则很让人疑惑。该案没有从轻情节，被告人还一直坚称自己“无罪”，要是证据确凿证明他们是杀了人，那么，他们的这种态度则属于“认罪态度差”，更应该判死罪。反之，如果是没有确凿的证据，则应以“疑罪从无”判定无罪。“基本事实清楚，基本证据充分”这两个“基本”到底是什么意思，让人无法理解。

　　那么，法院作出这个介乎于“死刑”和“无罪”之间的“无期徒刑”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张健良律师略显无奈地推测说：“因为检察院抗诉，但证据方面却不是很充分，法院"放不得"也"杀不了"，只好折中弄个"无期"。”

　　判决依据

　　两个“基本”定“无期”

　　昨天，在宣判该案时，法院用了两个“基本”的表述，这种表述在以往的判决书中十分罕见。法院认为，“公诉机关指控的基本事实清楚，基本证据充分，罪名成立，应予支持。”

　　关于有罪供述

　　法院认为，邓、毛二人故意杀人的事实，有多名证人及两人在公安机关所作的供述为据，还有现场发现的被害人尸体、作案工具摩托车以及法医鉴定结论等证据，证据之间能相互吻合，足以认定两人杀人的犯罪事实。

　　关于死者死因

　　经法医鉴定，死者体内有三唑仑代谢物，但邓供认给死者服用的是安眠药，药店员工也证实卖给邓的是安眠药。人服用安眠药后在体内不会产生三唑仑代谢物，辩护律师因此对此进行质疑。

　　法院解释为，因案发后并没有查获安眠药，但不能排除邓所说的“安眠药”其实就是“三唑仑”，两者之间并不矛盾。

　　关于作案时间

　　根据检察机关的指控，案件发生在2003年1月2日傍晚6时。但有三名证人在案发当晚8时还见到曾某在其供职的治安队里。律师认为，两被告人的作案时间存在无法排除的疑点，无法证实两人有作案的时间。

　　法院解释，这些证人说的时间并不能确定是在2003年1月2日还是1日，证言内容本身带有模糊性和不确定性，而结合这些证人证言和邓、毛二人的口供，可以确定死者失踪的时间是在2003年1月2日晚上7时（即案发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