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娱乐商业化十年-搜狐新闻

　　十年贺岁，《甲方乙方》的成功最难忘

　　冯小刚没揩“贺岁”的油

　　◎ 文/本报记者徐帆

　　十年了，冯小刚是当之无愧的中国内地“贺岁片之王”。

从《甲方乙方》到现在热映的《集结号》，冯小刚的每一部影片都赚得盆满钵溢，每一部影片都会引发当年度的最新流行台词。12月21日晚,央视在《新闻联播》里破天荒地用长达一分多钟的时间为《集结号》宣传,这也是到目前为止国产电影唯一获此殊荣的贺岁大片。

　　冯小刚自我评价说：“这十年，我把中国电影从夕阳产业做成了朝阳产业”。

　　——冯小刚专访——

　　“‘贺岁片导演’也算是一路诸侯”

　　前往冯小刚工作室前，连着好几个晚上，记者没睡安稳觉。一来是因为冯小刚太难约见了，二来是早从同行那里听说了冯小刚不好打交道。采访地点是在一个摆着大台球桌的健身房里，前一拨的大队人马还在采访着。我们进去时带出了点噪声，身着橘红色T恤的冯小刚回过头来，冲我们“嘘”了一声，体贴地继续回答问题。记者的心有点踏实了，原来传说中“金刚怒目”的冯小刚也是“食人间烟火”的。

　　■十年了，我变得从容了

　　青年周末：这十年来，你的电影见证了中国的社会变迁和人生百态，你感觉自己在心态和性情上有没有变化？

　　冯小刚：十年了，我感觉自己变得从容一点了。原来我比较急迫，老觉得自己有很多东西要拍。现在一方面我觉得很满足，毕竟我已经拍了很多不同类型的影片。另一方面，我也觉得自己很疲劳，想好好休息一下。

　　青年周末：在《甲方乙方》里，葛优最后说道：“1997年过去了，我很怀念他”。现在2007年也快过去了，你对自己的十年贺岁影片有什么评价吗？

　　冯小刚：今年很巧的是，我又重新回到贺岁大片的路子上来了。我觉得还是很有成就感的。十年了，九部电影，这些电影基本上记录了十年来中国社会的变化和普通人的生活。这十年我没有虚度，还是为中国电影做了些实事。我觉得自己对中国电影有帮助，而不是说揩了很多中国电影的油，占了很大的便宜。

　　■说我是“贺岁片导演”，我知足

　　青年周末：从《甲方乙方》开始，你就一直被称为中国的“贺岁片之王”。但“贺岁”其实指的是电影上映档期，体现的是影片的市场号召力，并不足以体现你的艺术成就，你觉得用这样一个头衔对你来说公平吗？

　　冯小刚：公平。我确实在这方面比较突出。其实作为一个导演，能在这一个方面做得比较好，已经很不容易了。我知足了。其实吧，别人给你定了一个什么头衔，他是不以你接受不接受为依据的。他就把这个头衔给你放这里了，你接受也好，不接受也好，你都被认定是“贺岁片导演”了。何况对我来说，说我是“贺岁片导演”也挺好的，这也算是一路诸侯。

　　青年周末：回想这九部影片，哪一部是你最喜欢的？

　　冯小刚：每部电影我都投入了很大的心血，每部电影都有很多观众喜欢的东西。要是非得比较的话，我觉得还是第一部《甲方乙方》。这是中国内地第一部贺岁片，我们算是异军突起。从那时开始，中国电影不利的局面开始扭转，有更多的观众回到电影院中。对我来说，《甲方乙方》的成功是最难忘的。

　　■现在谁能强迫我？

　　青年周末：这十年来，你的电影、你和媒体人之间的一些碰撞插曲一直是比较热议的话题，但你的社会责任感和公益心似乎为公众所忽略了。其实这十年来，在反对狗仔、打击盗版以及公益事业方面，你在很多场合率先站了出来。像这样领袖人物式的社会角色，在香港有成龙、梅艳芳。在中国内地，按理说应该由相应的协会、组织来负责，但十年来，你一直在挑头做这些事，是否会觉得孤单、无奈，或是被迫去承担了这样的重任？

　　冯小刚：（情况）也不是这样的。我并不孤单，也不无奈。我觉得绝大多数导演在打击盗版这件事上，都表现得很支持，对盗版很深恶痛绝。做公益的事就更不用说了，文艺界的很多明星，一说到公益的事，都是一呼百应。比如说我身边的张国立，他就是常年坚持做公益的人。被迫就更谈不上了。现在谁能强迫我去做一个我不愿意做的事呢？哪怕就像现在这样，这几个月为了《集结号》，我一直不停地为宣传影片接受采访，反反复复地说那些我说过了好多遍的话。即便是这么让我受不了的事，我也不会有被迫感。因为我要让大家都去看这部电影，我就会去做。

　　青年周末：未来十年有什么新的打算吗？

　　冯小刚：我想，以后最好两年拍一部片，给自己更多的时间去生活。人不能变成一个机器，应该让自己的生活经历变得更丰富一些，再有感而发地去拍一些自己真正感兴趣的电影。另外，我觉得我还是有那心气想玩，想享受一些电影之外的快乐。我得抓住这个时间，别老是拍电影拍电影。结果拍到哪一天，动不了了，想出去玩都没法去了。我觉得那就有点冤了。

　　——专家视角——

　　“冯小刚的艺术成就被低估了”

　　十年来，“冯式贺岁片”异军突起，赢得了票房，却似乎赢不得业内的口碑。国内外表彰艺术成就的大奖似乎始终与冯小刚无缘。是冯小刚的影片不够艺术吗，还是被低估了？冯小刚的市场号召力到底有多大？记者为此采访了清华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副院长尹鸿。

　　■冯小刚比张艺谋、陈凯歌更会讲故事

　　在中国导演中，我以为冯小刚的艺术成熟度其实是很高的。他的喜剧贺岁片体现了很现代的喜剧意识。他的艺术成就体现在他的都市幽默和流行性上。每年的年度流行语都会有一部分来自他的贺岁片。

　　再说《集结号》和《天下无贼》，这两部影片在经典叙事和主流叙事方面达到的精致完整程度上在中国电影导演当中，目前来说几乎没有人能超越，即使是拿张艺谋和陈凯歌来作比较。张艺谋现在做的都是大片，是拼盘式的电影，有许多商业元素拼凑在一起，这种影片的性质决定了观众比较容易看出破绽来。

　　■冯小刚是个被偏见低估的导演

　　其实冯小刚是个被低估了的导演，而且是个被偏见低估了的导演。冯小刚是个很不愿意做公共关系的人。他得罪了媒体，得罪了专家。他在很多公开场合都表示了蔑视，这种蔑视使他的公共关系环境很差。

　　从《甲方乙方》起有五年时间，几乎没有中国内地电影能在市场上引起大的反应。这五年来，是冯小刚独立支撑着中国电影市场，即使包括后来张艺谋的《幸福时光》出来的那一年，当时有5部“贺岁片”同时在上映，但这5部加起来都不如冯小刚的一部电影。冯小刚虽然自大，但他的自大是行业内的自大。他是个愿意跟观众交流的人，且不论他的聪明、他的艺术天赋，他在心态上是能理解观众需求的。

　　■《集结号》是真正意义上的商业主流电影

　　这十年来，冯小刚的贺岁片在艺术成就上经历的最大变化就是，他从早期的本土喜剧类型片做起，最后试图发展成具有一定国际性的喜剧类型片。《没完没了》里启用香港演员吴倩莲，《大腕》里动用好莱坞的创作人员，冯小刚一直想把本土喜剧类型做得能超越本土性。但由于喜剧片语言、社会语境的限制，喜剧注定很难成为国际大片。

　　目前，他转向了另外一种叙事——经典主流叙事。今年的《集结号》既是一个大制作的国际大片，也是冯小刚向自己讲故事能力的回归。而且，《集结号》是中国社会多年来没有建成的一个真正的主流电影，是真正意义上的商业主流电影。它不仅有了大市场，在价值观上也表现得更为主流。

　　——媒体看法——

　　“冯小刚其实是没城府”

　　伴随着十年“冯式贺岁片”的，是冯小刚这个人的风风雨雨。从曾扬言要把记者“打得满地找牙”，到后来“我xx要抽你”，再后来怒斥记者提问“有点操蛋”……冯小刚甚至被有些媒体称为“麻烦制造者”。冯小刚的公众形象是否真是如此？记者采访了熟悉冯小刚的《北京青年周刊》总编余韶文。

　　■冯小刚的粗口是被不良媒体逼的

　　事情确实存在，但冯小刚并非“麻烦制造者”。具体分析起来，这些事都不是他主动挑起来的，而是被不良媒体、不良舆论逼到没有退路时，一个人所做出的不理智的反应。说到不理智，大多数人处在他这种环境时，的确也很难做到理智。尤其是在演艺圈，在那种情况下说出那样的话，不是他一个人的问题。

　　我觉得冯小刚还是个特别直率的人，其实也挺没有“城府”的。他完全可以不说那么激烈的话，他可以说“我保留采取法律手段解决的权利”。这两种说法其实都带有威胁性。至于“抽你”那次，那是别人先把他家地址公布了，这事首先错在不良记者和不良媒体。

　　（注：★1999年，因为一篇批评贺岁片的报道，冯小刚找到该报编辑部,表示要把当事的编辑和记者打得“满地找牙”，此事最终以冯小刚道歉而落幕。

　　★2004年10月《天下无贼》的北京发布会上，某记者刚自报家门，冯小刚就怒了“我xx要抽你”。原因是该记者供职的周刊曾将一些演艺圈人士的家庭住址汇集，并制作成北京明星地图在报上刊登，导致一位读者天天都围堵在冯小刚家门口。

　　★2006年1月4日，一个女记者当着陈凯歌在冯小刚旁边时，问道：“听说冯导回北京看大片，先看的《千里走单骑》，为什么首选《千里》而不是《无极》？” 冯小刚怒了：“你问这话有点操蛋，有点挑拨离间。”）

　　■即便是西红柿炒蛋，冯小刚也吃得挺香

　　我是上世纪九十年代初认识冯小刚的。在我看来，冯小刚相对来说算是一个好脾气的人。他拍片的时候，我也去探过班。他不像有些特别强势的导演那样，动不动就瞪眼拍桌子。跟其他名人大腕比，冯小刚的个性绝不是那么尖锐、极端。这也可能跟他的出身背景、成长经历有关系。冯小刚这样一个大导演，大家可能觉得他锦衣玉食，会在物质上比较讲究。可据我所知，他真的不是太在意这些，即使是西红柿炒鸡蛋这样的家常菜，他也吃得挺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