泸沽湖畔的末代“王妃”

　　新华网成都3月13日电（记者田刚）川滇交界处，茫茫群山里，波光粼粼的泸沽湖像一块从天上遗落人间的碧玉。距湖不远的“土司王妃府”里，居住着已经81岁的末代“王妃”肖淑明。

　　矮矮瘦瘦的老人一身摩梭女子打扮。她的房子已成为景点，而更多的人来这里是为了见到她本人——摩梭土司的末代“王妃”。

　　肖淑明虽然拥有一个摩梭名字“次仁尔玛”，却不是摩梭人，而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汉族女子。

　　肖淑明的父亲是川军的一名军官。她1927年生于成都，12岁随父到雅安。1943年，泸沽湖左所大土司喇宝臣到雅安拜会当时的西康省主席刘文辉。席间，喇宝臣提出，希望迎娶一名有文化的汉族女子，协助他管理土司政务。几经协商后，这个任务落到了16岁的肖淑明头上，当时她正在雅安女子中学读书。

　　嫁给一个比自己大16岁的外族土司，常人难以接受。当时肖淑明是怎么想通的，她自己似乎也不愿提及，只是感慨人生无常，似絮如萍。

　　肖淑明是坐着“滑竿”（一种两人抬的简易轿子）嫁到泸沽湖的。她说：“当时交通闭塞，出雅安，翻二郎山，过泸定桥，途经康定、九龙、木里、盐源，走了将近两个月才到。”

　　出嫁之路的艰难，令这个天府之国的富家闺秀终身难忘：二郎山大雪纷飞，晚上雪地里搭帐篷，砍下树枝当床铺，三块石头支口锅做饭取暖。按摩梭人习俗举办完婚礼，肖淑明被土司要求换装。穿上摩梭服装后，她得到了两块黄铜大印，老印是元朝皇帝给的，新印是清朝皇帝给的，恩赐这个家族世袭左所土司。

　　肖淑明回忆：“当时我刚出中学校门，但土司说，你必须掌印。然后，他就什么事情也不管了。”

　　肖淑明从此成为泸沽湖地区的实际“执政者”。她回忆说，盐源县政府、盐源二区保安司令部、盐源县及周边地区的11家土司之间，公文事务往来频繁，还挺忙的。当时的泸沽湖地区处于半原始状态，土司迎娶有文化的汉族女子，也是因为自己识字不多，不堪文牍之苦。

　　肖淑明出嫁时，从雅安带来50册小学课本，又从成都辗转搞到一台脚踏风琴，在当地发展教育。1950年，泸沽湖地区和平解放，6年后宣布废除土司制度。

　　肖淑明夫妇顺应了时代潮流。她说：“我们拥护民主改革，拥护共产党。我们把仆人遣散了，把衙门的枪支弹药和财产、珍宝全部上交了，两块大印也交给了民改团长。”

　　1956年，喇宝臣调四川省民委工作，直到1977年去世，一直在成都。肖淑明留在了泸沽湖，她分到一块土地，自己学习耕种，供养儿女读书，成为自食其力的劳动者。

　　晚年的肖淑明仍住在摩梭乡亲们中间，对着泸沽湖，在记忆中流连忘返。她说：“泸沽湖近三十年的变化比以前几千年都大！1989年公路通车了，1995年公路又翻修拓宽了，游客越来越多了，年轻人都出去上学打工见世面了，摩梭人的生活一年比一年好了。”

　　2001年，在出嫁58年之后，肖淑明第一次走出泸沽湖，来到自己的出生地——成都市文庙前街。这里高楼林立，车水马龙，再也找不到当年灰瓦低檐的小巷。人老了，城新了，社会变了，只有天地悠悠，万古恒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