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马仔”(站在车门者)接过司机递来的“人头费”,身后是多名候车的乘客 |
“大白鲨”拦住了一辆开往广西的大巴 |
拉客仔成拦路虎强索“人头费”
南海警方成功瓦解一拦路勒索团伙,6名嫌疑人当场被抓
文/图 本报记者 李春暐 孙朝方
深夜时分,南海大沥。
广三高速松岗入口附近,一群乘客在夜幕下被一伙男子“劝上”了一辆前往广西的客车。然后,“拉客仔”开始和司机“讲数”,索要“人头费”,每人十元。拦车、点人头、收钱,行动有条不紊———近日,有读者向本报报料称,“欲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已成路过上述路段司机们诚惶诚恐的“生存法则”。
4月3日,南海警方采取伏击行动,一举抓获多名涉嫌勒索“人头费”的团伙成员。目前案件正在进一步调查中。
【目击】
瞄准路边候车旅客
连哄带骗分工有序
4月2日,经报料人指点,记者来到南海大沥广三高速的松岗入口附近。晚上9时30分,数十名准备前往粤西、广西等地的旅客正在候车,大部分旅客认为“中途拦车比较节省车费”。
这时,数名20岁左右的男子不停在候车的人群间徘徊,不停打探旅客的目的地。然后放出消息:“去那里的车不在这里坐了”。
拉到客后,他们开始对旅客进行分类,并带到不同路段等候。旅客有不想去的,也被人劝住“别走开”。记者发现,这伙男子没有携带行李,身上都戴着一个“展会证”。据称这是他们用来相互识别的标识。
在对旅客“分类”期间,一名中年男子拿着对讲机,骑白色“大白鲨”摩托来回指挥。报料人告诉记者,他就是这伙人的头目,一个贵州人。
10时许,一辆往广西梧州方向的大客车驶过,“大白鲨”冲到客车前,把车子一横,截住去路。客车停稳后,这群男子开始怂恿旅客上车。客车司机显然与这伙人已然熟络,下车和这伙男子攀谈起来。
六名乘客陆续上车,一个年轻男子清点了人数说“七个”,客车司机马上回应“是六个”。
“大白鲨”立即凶恶地冲司机喊:“七个!我告诉你是七个。”
司机觉得委屈:“我就剩下这几个位,上了多少人一目了然啊。”“大白鲨”仍是怒目相向:“七个!”
此时旁边的几个男子开始起哄,客车司机赶紧妥协了。在收取“每位旅客”10元、共70元后,“大白鲨”一伙放客车走了。
一位跑广西专线客运的司机告诉记者,这些半路上车的旅客,未必能到达目的地,“大白鲨”一伙为了多拉人向司机勒索,常常诱骗旅客上车。这群人把路上候车的人当作“筹码”,向往来的客车司机索要“人头费”,该团伙有十多名成员,在南海大沥一带已活动半年之久,每天出动,行事分工明确、步骤井然:有专人上路拦车,有人组织乘客上车并清点人头,按“人头数”向司机索要钱财,一旦遭拒,立即打骂司乘或砸车。
【报警】
不论人货都要收钱
稍有不从打人砸车
这样的“交易”并不是每次都能“平和顺畅”。
有司机明言,这些人行为并不是“拉客”,而是强行勒索。这位司机说,几乎所有行经附近线路的司机都知道有这么一个团
伙。“之前没有这些人的时候,一样有客上来,根本不用他们来拉”,他说,“拉客”只是这伙人向司机勒索钱财的一个借口。由于他们人数众多,很凶,司机们不愿吃亏,往往就交了一些“劳务费”打发他们,算是“留下买路钱”。
调查发现,每逢有新的大巴司机经过,都由“大白鲨”亲自上车和司机“讲数”,谈拢了一切都好说,谈不拢动辄就连人带车一起砸。这伙人不单只勒索客车,也向往来的货车下手。“大白鲨”活动范围内有多个货运场,他们常常以每件货10元强征“劳务费”。不但发货要收费,在该路段“人和货物下车也要交钱”,照样每人每件10元。往来司机因为怕遭报复,大都敢怒不敢言。
约两周前,一辆第一次经过此地的大巴不懂“规矩”,在“大白鲨”上车讲数后仍拒绝缴纳“买路钱”,结果车窗玻璃被砸得稀烂,人也被拖下车欧打致伤。无奈之下,这位司机报警求助,警方才获悉这伙人的恶劣行径,伏击行动随即展开。
【伏击】
警方部署抓捕行动
六名嫌犯当场就擒
4月3日,在取得确切证据后,南海大沥警方在涉案路段严密布控,收网行动在晚上9时许正式展开,本报记者随警出击。
此时,该团伙多名成员仍在附近徘徊“揾食”。9时30分许,“大白鲨”如期而至,后座上一个“马仔”手握对讲机。见到“老大”来了,周围散开的团伙成员开始逐渐围拢过来。
警方一声令下,20多名便衣警员迅速扑向目标,“大白鲨”发动摩托车想逃走却迟了半步,被警员连人带车摁倒制伏。六名嫌疑人被现场控制后带走调查,其他团伙成员趁乱逃走。
当晚,在派出所内,面对审讯“大白鲨”不停喊冤:“不是我,我没拉客,你们抓错人了。”当记者给他看了暗访拍摄的他开摩托车上路拦车、指挥手下收钱、和大巴司机“讲数”等录像后,“大白鲨”很快蔫了,随即承认有收钱、但是“代人拉客”,而且只做了几天,还说司机“要是不给也没办法”,“我们没有固定工作,等附近保安下班了,就出来‘工作’”。
据查,“大白鲨”团伙主要在晚上出来活动,流动作案,傍晚至翌日凌晨这段时间最为繁忙,尤其是清明节前夕,返乡者增多,生意不错,每晚都有数百元进账。
【记者观察】
有人反映“地下”客运市场规模不小
客车为何不肯进站
一怕收费二怕垄断
据了解,往来南海大沥地区的客车主要是跑广西的长途车,来自广州、深圳、东莞、佛山等珠三角地区,经常在周边国道交会点、高速路口以及客运站附近兜客,其中部分是不进站场的“野鸡车”。在大沥客运站附近,几位等车的广西人告诉记者,过来兜客的过路大巴,票价比进站坐车便宜,不少人愿意在路边等车。而正是这批乘客,为勒索团伙截停车辆提供了“诱饵”。
有业内人士透露,广州有个庞大的、专营长途客运的“地下”市场,这些客车都在大大小小的客运站周边拉客、兜客,其实,并不是他们不想进站,而是进站以后,就赚不了钱了。
该人士算了一笔账:窖口客运站,一个月进场费400元;罗冲围客运站要交750元。此外,还有名目繁多的其他费用。每个客运站站场内,都有一些人垄断了某项业务。比如,大巴进场后,无论是否需要洗,每月都得交300元洗车费。还有,春运期间,在售票窗口每售出一张票,要给10%的提成。
一位跑广州至南宁线的客车司机说,不是春运的时候,在站外兜客很难,有时候兜了几个圈也不能满座,“车不满座,我们是不可能走的”,好不容易兜到客了,还要出每人10元的“人头费”给“拉客仔”,有的司机回头又把这些钱摊到乘客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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