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论题二：改革开放与中国对外战略实践

　　中国的核心价值体系依然缺失 软实力构建缺乏内发原动力

　　张敏谦：我想主要讲的是关于国家形象的问题。这两年正好思考比较多的就是中国的国家安全战略，这里面感觉到一个最大的困惑，也是实际上大家都点出来的，最大的困惑就是中国处于这么一个转型过程中。比如说意识形态，刚刚讲了这几年我们属于意识形态淡化的过程，早期出国，别人一提就是你来自共产主义国家，就是在意识形态淡化方面确确实实有所改善。但是有一个重要的问题，我们的核心价值缺失。这个问题我也征求过很多人的意见，包括我们的高层官员，大家都谈不出所以来。这种坦率说，让我们失去了国家核心价值作为你一种生活方式最根本的东西，这是大的问题。

　　刚刚孙哲教授谈的我非常同意，这里涉及到你说民主自由是西方的主流价值，西方的主流价值如果我们认为它是成功的或者是符合人性的，就应该看成人类文明共有的价值。当然现在西方也有争论，比如说西方的价值不是普适性的，要研讨，对于我来讲，你可以跟西方不一样，可以提出自己的核心价值。

　　第二个问题，关于国际形象问题，最近几组数字给我振动比较大。前一段有国际旅馆业协会做的形象调查。日本人正面形象排第一位，中国人的形象是排倒数第二位。就涉及到一个什么问题呢？我们经常说，现在国家越来越成为国际体系中的一个核心成员，我们的国人每年接近4千万出国从事各种活动。在这种情况下坦率地说，每一个国人的行为对一个国家的形象影响非常大。而且我不知道在座的有体会没有，反正我在国外参加活动，就感觉到，有的人觉得你个人修养各方面还可以，首先第一句就问你，你是不是日本人，让我们感觉作为一个中国人来讲很郁闷。当然这个事情不是一个大的事情，但是也引起我们很多的思考。而且国外报纸在这方面，可以说对我们国人评价负面得很多，包括我们好多的高级官员，比如有省级官员、部级官员，我想对我们的形象是今天必须提上议事日程上的重要问题。

　　第二个理由，对中国来讲，我们一直以来讲的要发展，同时开始重视软实力。但这里软实力，刚刚俞新天教授讲了很多，我有一个基本的看法，软实力有几个层次，有它的外在表现，还有它的内生动力。我觉得对中国来讲，缺乏这种软实力所应该具有的内生的原动力，内省的原动力是什么？就是他的创造力，或者它的自我反省能力，或者说你的学习能力。

　　但是坦率地说，我看不到我们这种内在的动力比较乐观的前景，所以经过我自己的研究，我有一些东西写了还没有发表，我觉得对中国来讲，如果社会作为一个整体来讲的话，本来是应该有分工的，比如说行政的归行政、教育的归教育，我发现由于我们这种官本位的毒害，本来是官本位，在行政系统是应该讲官本位的，按照序列，但是现在我们发现，大家我想都有共识的，包括各个领域都是以官本位来衡量，官本位造成最大的问题市什么呢？压制，而不是鼓励创造性。如果这样的话，关于软实力的内省原动力我想就很难从根本上得到提升或者得到根本解决。

　　基于以上几个方面的考虑，还有一个，我们属于天然的大国，我们立志要成为受到世界尊重的一种强国。因为你是一个大国，因为你发展了，像过去大家不在乎你，但是今天无论世界大国、无论小国、无论发达国家、发展中国家，对你的重视程度当然要提高，这种重视既有正面的、也有负面的，换句话说，对你的期待会越来越高，同时另外一方面，对你更加苛刻，或者说标准要求会更加高。

　　基于以上这些方面，我们如何思考我们国家的形象，到今天我们发展到这个时候，需要我们深刻的去反思的东西。大家可以从各个不同的角度去看这个问题，我个人认为，为什么我说今天上午是给戴委员提出问题，为什么提出这个问题呢？我们知道形象的问题，因为是不同的国家，他对你的意图，或者说你未来的走向具有不可预测性的时候，特别需要中国有明确的扮演比较符合你今天身份地位或者你未来追求的目标，告诉全世界，或者说你的基本意图。坦率我们内部讨论，中国是一个追求和平的国家，大家毫无疑问，但是为什么外界对你那么质疑、那么怀疑？我想第一个，恐怕需要我们对大战略的构想，然后如何把我们真正的相遇、真正的意图告诉全世界，这是我讲的第一个形象建设。

　　当然你形成这个大战略的时候，恐怕要解决的问题，包括我刚刚说的核心价值的问题，肯定在这个过程中要研究，要有你的一套表述。否则的话，我们说你说的所谓身份困境，就很难彻底解决。

　　第二个，刚刚大家也讲了，从宣传的角度，我们在话语权方面确实很薄弱。我就在思考话语权为什么薄弱？我们国内反正我接触的许许多多的人，比如说看我们的人民日报，你去反着理解可能就更符合。从国际上恐怕也存在这个问题，为什么呢？我们所有宣传中国的基本上都是官方的。就这个问题我也同国外的一些学者了解过，看了以后，就正如你的新闻发言人制度，甚至比我们好许许多多的学者，具有一定官方背景的学者交待以后，我跟你交往了半天不如看你的人民日报去。因此我想，中国的声誉如果要扩大，也要加强官方正面的同时，需要更多民间的或者非官方的声音出来，当然出来非官方的并不等于说全部都是正面的。对于一个国家，我刚刚讲了，如果我看你这个人，或者正如另外一个国家看中国一样，既有对自己的肯定，同时也有对自己的检讨，这是一种所谓宣传的方法问题，恐怕对你树立正面的形象更加有利，而不是更加有害，这是第二个关于树立形象的问题。

　　第三个形象，我们提出了要构建和谐社会、构建和谐世界，大家对所谓的和谐世界，我想这不仅仅中国独有的，因为我们看西方的这种思想史或者叫政治思想史、和谐世界这种理想，是属于人类共通的东西。这个概念本身来讲，从世界范围不是大问题，关键在于中国提出来的接受度，从现在看来并不是很好，尽管我们自己说起来也很理直气壮。到底为什么？我觉得最重要的，你说最重要的看你的表现、你的行动。正如我们看美国，当然大家都说今天美国衰落了、实力下降了，但是基本上我不认同。正如批评美国政府直言不讳一样，美国政府批评其他政府同样直言不讳，我想非政府对美国的吸引力恐怕在当今的世界赖讲，从比较的角度来讲应该是最强的，这点我们应该给予充分肯定。由此联想到，比如中国对外形象的建设，我觉得最重要的要树立我们榜样的力量，榜样的力量让外界觉得中国确确实实有吸引力，你是符合人性的社会。在做到这之前首先我们要自己做到，让自己的国民感觉到我在这个社会是受尊重的，但是我们要真正仔细检讨起来，我们并不是这样。

　　所以有时候经常会看到，我们作为一个中国人来说，并不是感觉到那么豪，而自豪是什么呢？靠这种所谓狭隘的民主主义情绪，那种泛意义上的爱国热情，包括这次出现典型的抵制家乐福，最后事实证明，家乐福可以说是非常非常冤大头的。包括为什么日本的首相福田也有这种担忧，所有的这一切你在世界上的正面形象不可能树立起来。上星期六我们开会，我也写了三千多字的关于地缘政治的变化对战略的选择。我里面特别提出了一点，构建中国大国心态的问题。什么叫大国心态？大家可以广泛的讨论，我里边也有一些内容，大家如果感兴趣也可以去看，在《现代国际关系》最新一期也可能发表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