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会访谈 ”陈万志：加快宅基地改革推进农村住房流转

　　主持人：各位网友大家好，欢迎走进由华龙网、搜狐网、重庆日报联合举办的2009全国两会嘉宾系列访谈，非常荣幸的邀请到了全国人大代表、民盟中央常委、重庆市政协副主席陈万志先生。

　　第一位网友网名叫到处走走，他说最近我到郊区玩，发现很多农村的住宅建得非常漂亮，但是却是老人和孩子在住，而在城里，农民工住的却是工棚，这是不是很大的反差？是不是只有我们国家才有这样的情况？如何才能改变这种怪现状呢？

　　陈万志：根据国家相关部门的统计，到2006年，农民在农村的人均住宅面积是128平米，两亿户农户加起来就有250亿平米的农村建房。现在有一亿五千万，甚至有两亿农民在城里打工。他们在城里的居住条件相当简陋，很多人住的是工棚，很多人是夫妻分居，而他们在农村，这位网友刚才谈到的，有的是独门独院修的很好的房子，在城里人看有的近乎是别墅，这样一种奇特的现象是中国独有的。农村的房屋无人居住，或者只有老人和孩子居住。这是一种资产的最大闲置，也是资源的最大浪费。250亿平米，我们估算最低一平米一百块钱，就是25000亿的资产。为什么会造成这种现象？这跟我们现在的土地，因为宅基地不是属于农民个人所有。宅基地的制度，就是房屋不能流动，不能交易。因此农民的房子只有使用价值，而没有形成资本。这个问题这几年已经引起高度关注，首先我们必须进行宅基地制度的改革。能不能推进农村住房的流转，现在也有专家甚至提出，搞一种房屋券，城里的房屋银行对他进行估值，估值以后按照价格发一个券给他，开发商可以拿这个向政府变现。但是根本上如果不进行宅基地制度的改革，它就始终只有实物价值，而没有资产价值。我赞同一些专家的看法，现代化就是土地资本化的过程，这些我们需要解决的。现在我们国家已经批准，我们重庆成立土地交易所，包括宅基地这些我们将来都可以探索。

　　主持人：也有网友说，他们为什么房子空着？再把它卖掉就可以了，并不是表面上看的这么简单，归根到底还是制度上的约束。

　　陈万志：他不允许他卖，土地上面的房子虽然是农民所有，但是土地不是农民所有，房子和土地怎么可以分离？必须连同土地一起才可以流转，问题就在这里。

　　主持人：下一位网友叫爱国青年，他说每一座城市的工作结构不一样，返乡后的农民工很多没有办法就业，政府有没有这方面的考虑，让返乡农民工能够最大程度的就业？

　　陈万志：农民工问题历来是政府高度关注的问题。这次金融危机，我国经济处在下行的过程中。在这种情况下，农民工的问题更加凸现。根据有关方面的测算，到今年年中农民工失业的全国累计两千万。现在很多城镇的农民工回来了，过年以后回到了新的工作岗位，当然有一部分没有找到新的工作岗位。有一部分回乡务农了。这也是两会高度关注的热点。怎么解决这些问题？开了很多的药方，这里面重要的问题就是加强农民工的培训。因为现在一方面农民工就业难，另一方面，很多单位找不到技术工人。这样矛盾的出现，就是说明我们农民工有一些没有掌握相应的专业技能。因此现在提出来培训，首先要搞好专业技能培训。我把培训称为一种引导性，比如说电脑，你能够录入，这是最基本的引导性的。你能够编程，那就是另外一种技能性的。现在要加强针对性的技能性培训。技能性培训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就是对培训机构提出了很高的要求。比如说我这里有设备，我才能培训，你办一个驾校，一百个人你只有两台车，到底有几个人能够开车？他学不到，你光跟他讲理论不行。用重庆为例，原来有一个五一技校，后来变成培训就业中心，五千人可以同时接受培训。现在可以国家把培训费拨给企业，由企业来承担培训。合理的利用现在闲置的设备，这就是一个好思路，企业也增加了出路，住的地方也可以解决。因为他们本身就有工人住的，现在他由于没有订单停下来。加强培训要动脑筋。另外，确实要加强培训的针对性。培训过程中，现在培训是全部免费了，但是技能培训时间需要比较长，有时候半年甚至更长，这一段时间农民工还要养家糊口，这方面是不是可以增加一点补贴。除了管他的伙食费之外，政府投入拉动内需，四万亿中间，政府是一万一千八百亿，是不是可以多切一点到这里来？

　　主持人：您说的这话农民工听到可高兴了。下一位网友叫多挣点钱，我是一个今年返乡的农民工，我很感谢政府为我们提供的培训机会，但是作为农民工我没有太多的积蓄，面对又想学技术，又不得不为生活所迫不得不去找工作的状态，我们很无奈。您认为给这位农民工朋友一些什么好的建议？

　　陈万志：这位农民工朋友谈的是一个大实话，在来开会之前，有一些人告诉我，有一些人培训家政服务，一个星期他都嫌长，因为我想快点挣钱。这个培训几个月，甚至半年，可以免费，甚至可以免费提供食宿，但是他还要养家糊口。一个是政府可以再补一点，包括他们为了家庭这一块。说起来容易，但是做起来需要一大笔钱。第二，如果我们可以把一些企业动员来参与培训，如果还能够给承担这种培训任务的企业，政府可以想办法安排一些订单，他就可以边培训边工作，虽然不算充分就业，至少可以给一些工资性的补助。把市场和政府两方面调动起来，我们一定要考虑农民工的现实困难，你不要光说农民工对培训不积极。另外，他不知道培训以后能不能找到工作，不如我现在先去打打零工，挣点钱落袋为安，农民工是最现实的，一定要针对现实的问题采取现实的措施。政府在中间应该有更多的责任。

　　主持人：所以政府仅仅是考虑到免费给他们提供培训，对于他们个人而言，他们担心的还有更多的问题，你免费了我怎么挣钱？没有收入了我怎么养家糊口？比如说给他半年或者三个月的免费培训，让他的食宿免费了，但是他的家里面的人怎么办？我们来看下一个网友的提问，好人平安，今年我去农民市场买水果，和摊主聊了几句，问他过年为什么不回家，他说孩子开学还要交几千元，负担太大，只有不回家过年，多挣点钱，不是说现在的借读费解决了吗？怎么现在还有费用？现在是不是学校变相的进行收费了？

　　陈万志：在我来开会的前两天，我在重庆的时候去我们学校门口擦皮鞋，那是一个妇女，给我反映了一个情况，孩子上附近的小学，要交六千块钱借读费。她说六千块，我要擦六千双皮鞋，她说能不能帮我反映一下。过去国家不准收择校费，现在我们发现有变相收费的，有助学费、有的是补课费，现在不准补课了，又是兴趣小组，兴趣小组又要收费。乱收费还有种种表现，这次国家提高义务教育阶段教师的工资收入，温总理报告提出下一步还要搞绩效工资，全国是1200亿，我们市花了28亿，中央给了4个亿，一共是32亿来解决这个问题。现在看来光是这种措施还不足以解决这个问题。这里拿了还去收，收了以后分到头上，远比提高的更多。一经发现乱收费，我认为要加大处罚的力度，群众也要加强监管。但是现在我感到确实有一种无奈。现在都怕自己的孩子，如果自己没有什么权利，孩子可能在学校受到不公正的待遇。现在相对的师生关系，学生弱势，家长一样处在弱势。孩子不能输在起跑线上，所以宁可对这种现象，你收就收吧。甚至多给一些，换取一种关系，让孩子在学校好的境遇，这让人非常忧虑。我对这个现象给予很尖锐的批评。这次国家教育制度发展规划纲要，提出了20个基础性改革的问题，已经纳入进来。要解决这些问题，还任重道远。家长这边，我们大家都起来抵制，但是大家抵制很难。所以我说要理性一点，大家共同抵制，这是一种权益的博弈问题。

　　主持人：所以并不仅仅是政府加大了对教育的投入就能够解决根本性的问题。您刚才说了处罚的力度也需要加大。我觉得农民工子女，农民工家长其实心里面对待自己的小孩和城里面的小孩，都希望自己的小孩上更好的学校，但是城里面的小孩的家长可以拿更多的钱给自己的孩子创造更好的学习机会。差距拉得越大，他们的小孩在学校受到的待遇和其他的方面，待遇就完全不一样了。

　　陈万志：不光是小学校，比如说到了学校办了一个补习班或者是兴趣小组，那里面还要收费。家长是再穷不能穷孩子，所以家长咬紧牙关，助推，权利的博弈也是一个很深层次的问题。

　　主持人：我们来看下一个网友的提问，网名叫兄弟，我是一个在沿海打工的农民工，这次金融危机虽然工作保住了，但是工资降了不少，家里的老婆孩子全靠我来养着。钱少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算幸运了，他的工作保住了，但是家里面老的小的还不知道怎么办？

　　陈万志：这牵扯到几个问题，一个是农民工就业，如果农民工不能就业，养家糊口这个目标就不能实现。这方面正在采取一些措施。还有一个是社会保障制度的建立和完善。这次两会有一个热点，农民工的养老保险和农村养老保险问题现在国家正在制订相关的办法。温总理政府工作报告已经谈到了这个问题，我觉得步伐还应该更快一些，力度还应该更大一些。我们尽快把覆盖面，我们到2020年要建立覆盖全国的。现在低起点，但是逐步提升。现在农民工养老保险关键要解决好转费的问题，农村养老保险现在要加紧扩大覆盖面。现在全国现在最低的是60块，全国平均农村最低生活标准是57，会随着社会的发展逐步提高。因为社会保障是国家最基本的责任，特别是当就业不充分的时候，就要依靠社会保障，它是最后一个安全的保障线。

　　主持人：社会保障这一块跟不上，我们的农民工兄弟无论是在沿海还是在哪，他们在为社会做贡献的时候心里也不踏实，所以为了能够让他们放心的在外面打工，我们也应该在这一块加大力度。来看下一位网友，网名叫海风，听说温总理的报告我们都知道，国家要加大对医疗设施的投入，地方政府也会拿出部分钱来。但是对于地方政府的投入如何能够保证其落实到位，专费专用？

　　陈万志：温总理这次报告里面讲得很明确，农村五百所，现在来看投入有几个渠道：中央，省级，县级。从我了解的情况来看，中央这一块大家是放心的。现在从各个地方，包括从重庆来看，向公共财政转型，包括医疗教育、社保证方面已经有相当大的进展。农村医院我们重庆是1100多所，包括城市的一些社区医院建设。网友也担心投入能不能落实的问题，现在从比重来看，中央省级，我们认为落实情况从这些年来看，是越来越好。另外，跟我们的政治考核体系变化也有关系，把一些民生指标，你这是不是投了，看得见摸得着的很好考量，所以这个方面是很大的进步。大家担心地方空手套白狼，老是套中央的。而且中央现在也注意到这个问题，有很多项目因为现在考虑中央和地方关系上，中央财政拿了大头，在事权和财权匹配的关系上，中央考虑到这个问题，地方财权比较小，但是事权比较大，这也在调整中，特别是原来很多项目要求地方配套，这个才是大头，现在温总理报告也说，取消，中央全投。这样，地方可以把一部分拿来投到公共支出。这个情况现在是在向好的方面变化，在逐步的改善，而且改善的速度还比较快。

　　主持人：请我们的网友对于这样一个问题也不要过多的担心。

　　陈万志：我把这个话说到这里，我希望这位网友明年再来，我希望还能够跟这个网友明年有一次对话，看我说的是不是这个情况。

　　主持人：我们来看最后一位网友的提问，番茄炒蛋，我听说重庆市这次将农民工的问题作为一个集体的提案提交。是否可以增加农民工与政府相关部门沟通的渠道呢？

　　陈万志：这个建议非常好。从全国人大代表中现在是三位农民工，我们重庆代表团康厚明同志充分的利用各种场合各种情况表达了农民工的心声。现在几乎所有代表都关注这个问题，有很多其他方面的代表都在反映这方面的意见、诉求，包括我本人这些年也围绕着这个问题。另外，沟通的渠道确实希望能够更快捷、更畅达一些。比如说网络就是这样一个渠道，今天农民工可以向我们表达，总理、总书记都可以知道。青年农民工也可以上网。我平时一二十件，现在是五六十件，我的电子邮箱是公开的，很多农民工都给我来信。现在政府制度也在改革。也还有一个诉求表达更畅达的问题，因为有一些传上去了，但是解决不如人意。这里一个有实际困难，一个，也有某些方面我们工作的不足，特别是有一些地方，这些都是需要改进的。现在农民工如果能够群体发出的声音越大，对于社会影响越大，对于问题的推进就更加有利。因为有很多政策是各个方面利益博弈的结果。我也希望这批农民工能够理性的反应诉求。

　　主持人：我们这次两会期间农民工的问题确实是所有代表委员都共同关心的热点话题。所以，我们也请广大的农民工朋友们放心，咱们政府、全社会的共同努力也就是希望你们的工作更好、生活得更好，再次感谢陈代表接受我们今天的访谈，也感谢广大网友对本场访谈的大力支持，我们下期再见。

　　陈万志：网友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