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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助透析者:未来仍然很迷茫

虽然自助透析室的条件和大医院没法比,但是对于经济上已经被拖垮的病人来说,这是最好的选择了。
虽然自助透析室的条件和大医院没法比,但是对于经济上已经被拖垮的病人来说,这是最好的选择了。

通州区白庙村 “自助透析室”的尿毒症患们。
通州区白庙村 “自助透析室”的尿毒症患们。

  自助透析者:未来仍然很迷茫

    4月2日,北京市通州区卫生执法人员查封了一个存在多年的自助透析部落。10个患了尿毒症的病人,因为无钱透析,又不想死,于是自己买了透析机治疗。这10个自助透析者的生活随即揭开了面纱。他们不光是和高昂的医疗费用抗争,也是和缺乏保障的医疗体系抗争。如今机器封了,他们何去何从?

  2005年夏天,尿毒症患者魏强和陈炳志,逃离了河北省三河市燕郊镇,把一台视为命根的透析机连夜拉到了河对岸的北京市通州区白庙村,躲避执法人员的查封。

他们租到一个农家小屋,继续着危险的自助透析生活。

  最后两人在白庙村口一处200平米的院落安顿下来。院子的北面是广阔的农田,南边是京哈高速北京段的尽头。东边潮白河大堤对岸即是河北三河市燕郊镇。他们过起了真正的边缘生活。23岁的山西长治患者李丽丹在日记里这样记录自助透析室的生活:“透析机就是我们的肾,我们是一家人,共用一个肾。”

  为了活命,为了抵抗高昂的医疗费用,到2009年,前后有17个尿毒病人加入这个特殊家庭。“肾”由一台增加到三台。直到今年4月2日,北京市通州区执法人员以“违法医疗机构管理条例”的名义,拉走了他们赖以活命的“肾”。

  2005年面对三河执法人员的时候,自主透析室最早的加入者魏强选择死命抗争。而这一次,他们选择了顺从。

  “你们别拉走我的肾啊。”这个家庭里岁数最大的胡爱玲哭了,她象征性地拦了拦。

  魏强沉默。过后他回忆说:“没有力气再争了。我们,就是蚂蚁。”

  把蚂蚁踩在脚下的,是冷冰冰的医院账单和不完善的保障体系。

  现在时:暂时的免费透析

  4月6日是清明节小长假的最后一天。一周来被记者包围的小院,终于有机会安静下来。处罚单还贴在小院墙上:“患者未取得《医疗机构执业许可证》的卫生行政许可而从事血液透析活动,违反了《医疗机构管理条例》的规定。”

  2日透析机被拉走时,4男6女10个病人得到了来自北京卫生主管部门的承诺,仍然为他们进行免费透析,直到被各自家乡妥善安置为止。

  4日,10个人分别被安排在通州的四个医院做透析。

  中午阳光很灿烂。33岁的河北沧州人韩慕新有点百无聊赖。他被安排在一家军区医院,离白庙有半个多小时的车程,这个距离对于尿毒患者的体力仍是个考验,但是他很满足。4月4日晚上,他躺在军区医院雪白的病床上,同样熟悉的透析过程,这回对于他是一次享受。相反,住了2年多的小院,他从不留恋。

  每次在小院透析,意外随时可能发生。这台美国1975年造的透析机就像台老爷车,时不时出点岔子。为了不浪费,透析的管路在这里是重复使用的。他们舍不得像医院采用一次性管路。而且尽可能把透析的时间延长,但这样在过滤掉血液中的毒素时,营养成分和钙都流失掉很多,韩慕新经常腿抽筋、低血压、胸闷。这是这个群体的共同症状。

  2006年,韩慕新到北京就医被确诊为尿毒症。当时在燕郊的京东中美医院住院45天花了两万多元。韩慕新当年下岗后就没有医保了,现在父母正在老家补办,即使办下来,去做一次透析要走100里地,因为报销额度为70%,每年算下来,仍然要比自助透析多花一万多元。

  医院的环境让37岁的陈炳志感到舒服。他被安排到通州区中老年医院,床前有小电视,护士周到。他特意换了身干净衣裳。中午又趁着好天气把袜子洗了。这种环境他梦想很久了。因为透析方法和机器使用的原因,以前每次透析他都渴得难受,但是这次他感觉很轻松,嘴一点也不干。

   陈炳志生活在黑龙江密山农场,非农非城的身份一直困扰着他。他不能在社会上医保,因为看病他已经辞职,又不算农场的人。

  卫生局安排的透析时间,大多在傍晚5点。这让他们有些不习惯。第一天透析完,已经10点多。被安排到潞河医院透析的山西病友李丽丹和孙永琴,打了一辆车,晚上11点才回到家,车费就花了100多元,算起来比在白庙透析还贵。

  李丽丹妈妈却说这就不错了。医院至少给你免费了,就别提高要求了。

  10人中李丽丹岁数最小。她在家乡的医保报销额度也只有30%,家里到医院200多里的山路,70%的自费,让回家透析的愿望只能成为梦想。

  她来自山西长治的一个小村子。一家人种玉米年收入不到5000元。2006年高考刚结束,被诊断为尿毒症。在长治的医院住10天,花掉8000块。到北京入院不到一年,8万多元积蓄就花光了。这个价钱,足够她买一套房子。

  10个人,都算过同样的经济账,在医院透析一次500元左右,在白庙村最多100元。现在他们都在着急地盼望晚上的第2次透析。望着冷清下来的小院,韩慕新说:“有钱谁愿意在这里透析啊。还不是为了活着吗?”

  过去时:想活命很不容易

  10个人中,有8个是农业户口,没有固定收入,处在脆弱的医疗保障体系最底层。新农合之后,尽管部分费用可以报销,但负担仍然无力承担。他们大多负债累累。

  在花完了最后一笔钱之后,他们纷纷放弃了对于医疗保障体制的幻想。他们不信任那些昂贵的设备,他们更依赖那3台二手透析机。

  透析机的使用采用了入伙参股的运作方式。股权在几经转手后,标价为2万。投入2万就可以使用透析机,享受每三天一次的免费透析。但是药物仍需自费。

  最早的股东是王新阳,一个因为尿毒症被迫断送了警官梦的患者。2005年底,魏强和陈炳志成为这台机器的主人。

  35岁的内蒙古四子王旗东八号乡王庄村人魏强,得肾病12年、尿毒症5年。正常如成人拳头大小的肾,在他体内萎缩到只有核桃大小。

  最开始自己做透析时,几个人合资雇了个护士。春节时,护士回家过节,透析却不能不做。针头要扎到动脉上,动脉在手腕的位置很深,王新阳、陈炳志不知怎么办。魏强自己摸了摸手腕扎了进去,一针找不到,抽出针再扎第2次,用针头在手腕的肉里四处刺探。扎了五次后,动脉的位置仍然没有找到。第二天一早,一针下去,终于成功地扎进了动脉。魏强成了第一个可以帮自己和其他人做透析的病人。

  现在,陈炳志握惯了农用车方向盘的粗糙大手,也学会给自己也给其他病友扎针注射。

  “这些经历让我们成长起来。”吉林白城的病友吴艳说。“现在我们作出的决定和判断,基本都是非常到位的。”她给一个女病人打完升血针后,又麻利地调好数据躺到床上给自己透析。

  没有人能摸透这台生产于1975年的透析机的脾气,它时常怠工。正常的透析机至少要17万元,而这三台被医院淘汰的机器连同水处理设备,总共只有20多万。

  没有人能掌握那些复杂的英语标示,但是不妨碍他们经常给机器拆卸保养,让已经运转了1000多个小时的机器继续工作,别关键时刻掉链子。魏强曾经就因为一次突发的停电事故,几乎休克。

  对于设备的简陋、环境的安全这些问题,他们无暇考量。他们逐渐淡忘了危险的含义,能活下来就是胜利了。

  这个小院被报道之后,不断有尿毒症患者找来希望加入,但是执法人员在查封机器前就已经警告魏强:不能再让病人加入这个危险的小院了。

  “我觉得这里透析和医院差不多。”宁夏来的文锡臣被拒绝后感到失望,他愤怒地批评医院说,“为什么啊!就是一个无菌病房的差异,其他的地方完全一样。可是医院的价格却是暴利!”他最关心的仍然是价钱。在宁夏,他得病的儿子一次透析要花500元,是这里的5倍。他说自己失去了对医疗机构的信心。

  为了减轻透析的负担,这里人人都在想办法挣钱。但是对于尿毒病人实在勉为其难。

  54岁的胡爱玲是上海人,15岁举家下放到安徽农村。在经历了一次失败的婚姻后,她来到北京做家政,并遇到了比她小7岁的做装修的现任丈夫。2006年6月确诊患了尿毒症。2008年4月份,胡爱玲放弃了医院的透析,来到了这个自救的小团体。

  她和丈夫的收入不到2000元。胡爱玲在安徽加入了农合,但因为报销比率太低,在医院透析自费部分仍然支付不起。胡爱玲曾经靠给别人打毛衣补贴家用。“那时卖要几十块钱一件的,现在没人织了。”现在她靠在白庙村周边捡拾垃圾挣钱,一个星期只能挣10元钱。

  小院曾经遭遇过死亡。三年前,一个来自承德名叫刘富忠的病人,在几乎身无分文的情况下来到这个小院子,请求先免费做次透析,答应以后还钱。

  几次免费透析后,刘富忠仍然没有筹到钱,最后夫妻两人说回承德去卖房子,房子一时卖不出去,到了第五天,活活被憋死了。魏强至今很遗憾:“最后悔的就是没有阻止他回家去卖房,把他留下,人就不会死掉了。”

  将来时:命运还是未知数

  房子已经不能再住了。在记者和执法人员相继造访后,怕事的房东发出最后通牒:“5月1日前你们必须得搬走。”

  他们也不知道将来会怎样。北京给他们发放的医疗救助卡总共有11格,这意味着至少应该有11次免费透析。之后呢?没人知道。

  也有好消息传来。嫁到三河的吴艳,明年可以享受当地免费透析的待遇了。经济实力雄厚的三河,对低保的尿毒病人实施了免费。她显得轻松些。地区差异如此明显。在魏强的家乡医院,连透析机也很难找,家离医院又远,他说假如家乡的治疗仍然无力负担,他会继续选择留在北京。

  魏强在北京有个舅舅,去年帮他买了个三万多元的小车,魏强不做透析时就出去拉活。因为跑的是黑车,自己又是外地人,跑来跑去,经常赔钱。于是,魏强在后车窗贴上了“售车”。未来在哪里,他并不清楚。

  今年春节后,韩慕新花4600元买了一辆二手摩的出门拉活,因为没钱办照,被城管抓住很多次,每次韩慕新都很小心地告诉对方,自己是个尿毒症患者,给对方展示自己胳膊上做透析的淤青针眼。但是从来没有感动过人家,罚单照开。不到两个月,他就被罚了1500元,最后只能又以1600元的价格把车卖掉。

  李丽丹的弟弟为了省钱给姐姐看病辍学在北京打工。她最大的心愿是赶紧挣够钱给自己换肾。她在燕郊公园摆了小摊卖小佩饰,第一天晚上卖了60多块钱,第二天晚上小摊就被城管没收了。

  “只有活着是不违法的。”魏强开玩笑说。他的话带有黑色幽默,“我们谁都不怪,要怪就怪自己太穷了。命不好。”

  更多的人生活在这个庞大的医疗体系恩惠不到的地方,祈祷奇迹发生。据介绍,我国40岁以上人群慢性肾脏病的患病率约为8%-10%,而尿毒症的发病率为每百万人口300至400人。然而,由于透析和肾移植的高昂费用,目前能接受这两种治疗的患者只有不到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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