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速路沿线盗牛疯狂 养牛户自保防不胜防

　　警力防控难覆盖，群众联防难持久，农村治安保障不力阻碍遂溪养牛业发展

　　文/图 本报记者 黄栋林

　　南方日报记者 杨昱

　　5月31日凌晨4时，遂溪县遂城镇龙驾村的王同从睡梦中醒来，一看时钟，睡过头了！他和妻子赶紧起床跑向牛栏，顿时傻了眼：牛棚大门洞开，三头耕牛不翼而飞。

　　据遂溪县畜牧局粗略统计，今年以来，遂溪县被盗耕牛达50头以上。作为前“国家级秸秆养牛示范县”，遂溪县一度有牛18万头，但目前仅剩9万余头。农村治安保障不力正加剧这一养牛大县的养殖困局。

　　高速路沿线村庄连续丢牛

　　6月1日，龙驾村。一些妇女和小孩正赶着耕牛回家，村道上每隔几米就有一堆新鲜牛粪。村内，随处可见简易的牛棚，一些牛在牛棚下咀嚼秸秆，晃动着尾巴扇赶苍蝇，穿过牛鼻子的麻绳简单地系在牛棚的木栏上。

　　牛被偷不是没有征兆。去年龙驾村曾经一夜丢失5头耕牛，在丢牛前10多天，几户人家的狗相继被毒死。

　　今年的作案手法和去年相似。5月中旬，王同给家里的甘蔗施完肥后回到家中，发现自家的狗直条条地死在院子里。

　　“我当时就觉得蹊跷，担心有人来偷牛。”60多岁的王同老两口住在占地近一亩的院子里，牛棚建在屋后。晚上，王同把走廊上的灯都打开，通宵不关。夫妻俩每睡一两个小时便轮流起身到牛棚查看，“天天睡不好觉，担惊受怕”。

　　防不胜防！31日凌晨，由于白天干活太累，晚上睡得太沉，王同夫妇一觉醒来照例巡视牛棚时，一头公牛、两头母牛已被牵走，大院的铁门锁链被剪断。可以推测，盗贼是大大方方进入院子，把牛从大门牵走的。王同怀疑，盗牛者下了迷魂药，不然三头牛怎么一点声响都没有就被牵走了？

　　当天刚下过雨，泥土松软。王同夫妇和邻居们顺着牛的脚印寻去，走出300米，是渝湛高速公路。只见高速公路边的铁丝网被剪断，路边一滩泥渍。

　　村民反映，耕牛正是被拉到高速路装车，被运往廉江、广西方向。就在这条高速公路沿线，5月17日—19日，遂溪洋青镇的寮客北村、外坡村、外村塘村连续丢牛，每天两头。而这几个村均毗邻渝湛高速，村庄离公路不过几百米的路程。

　　一头牛相当于五亩甘蔗地一年收入

　　“一头牛价值近万元，公牛更贵！”王同对记者说。号称“中国最甜县”的遂溪县，种植甘蔗的农户非常多，耕牛是蔗农必不可少的生产工具。

　　犁田、下肥、拉蔗、拉秸秆，一年四季都需要耕牛，“没有牛，什么都干不了”。在遂溪，耕牛是农户最重要的劳动助手，也是贵重的家庭财产。

　　对于遂溪一个普通农户来说，一头耕牛是全家大半年甚至是一年的收入。“以前甘蔗行情好，一亩地一年能赚2000元。”王同说，“一头牛相当于五亩甘蔗地的年收入”。

　　去年，种甘蔗开始亏本了。甘蔗亩产量降低，糖厂收购价下跌，再加上去年台风、雨水多，有些农户每亩甘蔗地要亏200元左右。

　　今年碰巧又旱灾，平常五六月份能长到1.5米左右的甘蔗，如今还不到一米高，“今年产量肯定更低”。

　　产量低，意味着农户利润减少，甚至亏本，而去年耕牛的价格却从以前的六七千元涨到一万二三，甚至更高。虽然现在有所回落，但在收成较差的年景， 一头牛的价格更显昂贵。

　　王同家有20亩甘蔗，现在3头牛被偷，等于两年白干了。

　　社会治安保障不力

　　偷牛事件在遂溪乃至湛江地区都时有发生，最近两三年，此类案件呈上升趋势。

　　据公开报道：去年，遂溪附城镇5头牛被盗，盗牛者卢某祯被判处有期徒刑7年，并处罚金20000元；去年，遂溪县城月镇调丰村一夜之间不见了7头牛，在牛栏不远处的泥地上，村民发现了卡车的痕迹；今年年廿九，城月镇邦机村10头耕牛被盗至三水耕牛市场贩卖，追回三头，其余七头不知所踪。

　　而与遂溪交界的廉江、雷州也曾出现过耕牛被盗案件。

　　早在2004年，廉江石城派出所打掉了一个专门在廉江境内青平、雅塘、石岭、石城等镇从事偷牛活动的犯罪团伙，先后抓获其中4名成员。廉江先后有近40头耕牛失窃，追回12头；去年，雷州市北和镇罗宅村4头耕牛也是一夜之间没了踪影。

　　为何盗牛案频发？

　　龙驾村龙三村民小组组长王右告诉记者，龙三村小组有40多户近300人，养了近100头耕牛。牛棚很多都在路边，连护栏都没有，根本没有保障。遂溪地广人稀，村民散居在一个大村子里，一到夜间，村道基本没有行人和车辆。这种环境给盗牛者提供了可乘之机。

　　去年5月27日，龙三村有5头牛被偷。过了一个多月，村小组便成立了巡逻队，4人一组，共7组，从每晚12点巡逻至次日凌晨4点。村小组要求，每家每户都必须派人参加巡逻队，一周轮值一次。

　　巡逻了大半年，一些村民觉得没有酬劳，费时又费力，一个偷牛的也抓不到，便纷纷退出。去年底，巡逻队彻底解散。

　　令村民始料未及的是，巡逻队刚解散，今年就发生了偷牛事件。盗牛者和去年一样，来无影，去无踪，只在高速公路护栏网上留下一个大洞。高速路成了盗牛者的便利通道，村民对此备感无奈。

　　王右在得知王同的牛丢失后，于当天5时报了警，“110说派出所警力不够，都查偷车的去了。警察10点多才到。”王右说，以前村里偷鸡摸狗的事情也时有发生，但是由于离城镇远，报警后民警都要一两个小时才能赶到现场。从来没有警察在村里巡逻治安，村里的治安非常差。

　　事实上，王同也对破案不抱任何希望。他听说去年有个农户寻找了几个月之后，在离遂溪100多公里的雷州客路镇耕牛市场上认出了自己丢失的耕牛，才报警让派出所的民警抓人。在遂溪县，很多农户丢了牛，甚至不报警，“现在治安事件那么多，警察还有空管我一头牛？”记者采访时，不少村民希望警方加强巡逻，而每头耕牛能否像人一样，办理“身份证”。

　　王右认为应该在村口设卡，由村民义务看守，对进出村子的陌生人进行登记。但怎么保证村民都自觉自愿地积极参与构建这个治安保障体系，王右没了办法，“现在很多人后悔巡逻队没有坚持下去，但我要是再组队，结果也可能跟去年一样——自行解散！”

　　遂溪牛存栏量逐渐减少

　　6月2日，遂溪县畜牧兽医局畜牧股股长梁光汉向记者介绍，牛作为草食动物，属于非粮食消耗型，一直都是遂溪县养殖业的发展方向。遂溪曾在1994年被评为“国家级秸秆养牛示范县”，牛的存栏量最高达18万头。

　　“去年年末，存栏量只有96632头，养殖形势异常严峻。”梁股长说，遂溪的牛存栏量现在呈逐渐减少趋势，主要原因有以下几点：

　　首先，机械化耕作使耕牛数量大幅减少，这属正常现象；其次，养牛周期长，见效慢。一头黄牛怀孕就要285天，水牛则要295天，出生后一年才能出栏，资金周转慢使农民纷纷转向其他行业；第三，牛价波动大导致了风险高，这也是农民放弃养牛的原因之一；第四，现在遂溪的耕地、牧草地大量减少，使养牛数量锐减。一亩牧草地只能养一头到一头半牛，高产牧草才能养两头牛，“现在很难找大片草地规模化养牛”；

　　最后，这几年盗牛案件特别多，直接影响了养户的信心。农村治安保障措施薄弱是耕牛失窃的主要原因。农户基本都把牛养在家门口，村里也没有治安巡逻。“我个人认为，除了农村本身社会治安较差外，金融危机使剩余劳动力增多，总有人想不劳而获。”梁股长说，现在牛价还可以，偷一头牛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却可以赚几千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