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这里并没有分地的动力” 自从20多年前的那场车祸之后,高能权已经很少有机会深入田间地头了,然而麦田里发生的这类故事还是或多或少地传入了他的耳朵里。
“生产队里确实出现了"出勤不出力,干活儿一窝蜂"的苗头。”老支书一字一顿地说。
大多数时候,老支书都只待在村委会的办公室里,每天由汽车接送回家。可他对这个村子的一切依然了如指掌。
一位村干部介绍:“这村委会的办公楼是10多年前盖的,才花了几十万元。”一旁闭目养神的老支书忽然开口,纠正道:“1993年,25万元。”
有人向他询问村里新建单元楼的架构,他告诉对方,每栋楼32户,打桩1038个,每个桩有4.2米深……
社员之间流传,前些年,久不出巡的老支书偶然坐车经过一栋违章搭建的房子,第二天房子就被拆了。于是人们传说,“村里哪儿多了捆柴禾,也逃不过他的法眼。”
像大多数老年人那样,高能权偏好清静的生活。村干部们有意无意地搬到别的屋工作,以便让老支书独自看报或思考。只有等老支书按铃的时候,才聚集到一起开会。
农村基层工作通常都很繁杂。类似新建的单元楼要打井,预算多少,位置在哪,最后都要由这位一把手来定夺。
“不分田到户”大概是高能权一生中作出的最重大的决定之一,也在那段历史的十字路口上改变了吕家庄村的命运。
1982年,全国范围内推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看着周围的村都已经开始分田,高能权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据说,当时石家庄地委专门派来一位县委书记,自上而下地推进包产到户。
后来,高能权仔细研究了相关文件,他发现1982年中央1号文件里关于农村改革讲了两点,叫“宜统则统,宜分则分”,并没有搞一刀切。
有社员说,老支书当时不想分,但老支书说,是因为村里人不想分。“小岗村要包产到户,那是因为已经吃不上饭了。”在解释吕家庄村为啥“宜统”时,高能权说,地处冀中平原的吕家庄早就吃上了大白馒头,“当时这里并没有分地的动力。”
在几位年老的社员的回忆里,早在人民公社时期,深谙农业生产的高能权就已经着手,根据农活儿的远近、难易、脏净等实行劳动定额管理,以此一定程度上摆脱了平均主义的弊端。比如耕一亩生地,可以记0.24个工,但如果这块地离社员家很近,则只能记0.22个工。
这种灵活变通的办法一度让吕家庄村迎来了最初的辉煌。有人曾查阅过统计资料,1982年晋州农民平均劳动日值为1.09元,年平均收入为140元,“这在当时全国来说已经很了不得了”,而在吕家庄村,当时的劳动日值则已经达到1.92元,公共积累近600万元,并且开始了农业机械化生产。
当时,高能权找到晋县县委书记,要求保留集体经营的制度。但是对方做不了主。后来,他又找到石家庄地委书记,陈述了自己不分的理由和今后的计划。
据说,当时的石家庄地委书记沉思了一会儿,说:“听着有点儿意思,你就这么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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