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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人只和“自己”发生联系

来源:中国新闻网
2009年10月22日15:36
  如果光看《窗灯》的开头,大致上会以为这是一个《邻家女孩》(20世纪福克斯2004年出品电影)式的故事也说不定。“我的房间在店的二楼,刚进来的时候,感觉和对面挨得太近了,几乎只隔着一根长晾衣杆的距离。”单身女子的公寓对面,搬来一个准单身男子,恰巧,女子又有偷窥的习惯,不发生点事情,简直说不过去。

  那么,在小说当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呢?男女之间似乎注定的捉迷藏式的悬疑开头,又将会把故事带到哪里?好吧,如果不怕影响本书的销路,在这里公布一下答案也是可以的吧:其实,这本书里,什么都没发生。套用一句卞之琳的著名诗句:“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这所有的叙述,只是一场相互之间的观望而已。

  著名的华裔日本作家陈舜臣曾经说过:日本文学之根是“物哀”。关于“物哀”,他打过一个形象的比喻:一个商人,一边走路一边担心票据的期限。突然,抬头一看,一支梅花伸出墙外,枝上的花蕾含苞欲放——“啊……”商人一声叹息,这就是“物哀”,是对所见之闻,所接触之事,心中有感而发的叹息之声。如果从这个角度来重新审视《窗灯》的故事,也许,能发现一些新的东西,同时,回味出一些特别的味道。

  对于本文中的人物设置来讲,无论是作为主角的“我”(绿藻),还是“阿姐”(御门),以及御门姐的老师等等,都是来历不深的边缘人物,相互之间看起来好像都颇有渊源,其实,却了解不深。(“我”甚至不知道“御门”是不是“阿姐”的真实姓氏。)小说中关于紧挨在一起的两幢公寓楼的意象设置十分明显,虽然两幢楼紧挨着,双方不拉着窗帘简直没办法生活,看起来是够紧密,却相互之间毫无交接,在实际上相隔甚远。这一意象象征的正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看起来很亲密,实际上却远不是那么回事。

  在日本的文化中,好像总是有活在自己的个体世界中的倾向,“我”作为“自己”与这个世界的唯一联系而存在,其他事物,或者说其他人,都是“物”。平时,“我”就是那个埋头赶路的商人,有“自己”的喜悦,有“自己”的担心,有“自己”的痛苦,却阻止不了偶尔一抬头,看见“事物”或者别人时的那一声“啊……”。“这就和看电视新闻一样。画面那边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给予我什么,我当然也不打算从那边获取什么。”在本书当中,人物与人物之间的关系,并未结成一片相互交织的网,他们是各自独立的,就像“我”从来没有去过“御门姐”的卧室一样,“人”只和“自己”发生联系,其他人,看起来和物没有什么分别。这样的世界观的直接后果,就是安全感的严重缺失,这也是后现代主义的最主要特征之一。

  随着小说情节的发展,特别是在“老师”出现以后,原本稳定的人物关系,面临着被打散的危险:“御门姐”似乎要跟“老师”明确关系了,“在阿姐和老师之间仿佛笼罩着一层难以介入的薄膜”。这时候“我”(绿藻)的表现就开始耐人寻味起来,平时维系着她脆弱安全感的御门姐将要失去了,“物哀”转移到了自己的内心,连自己都要在“我”的眼里物化了,于是,“我”崩溃了。这种崩溃,通过对面新搬来的那个男子的表情表露了出来,“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阿姐的窗户,目不斜视地盯着,专注得近乎滑稽。”这一场人与人之间的相互观望,就以这么一种出乎意料的震惊,收场了。“自己”的内心并非是可喜的,“物化”的外部世界却又是可悲的,这悲凉的哀伤,可真叫人难受。

  (摘自日本新华侨报网站)
责任编辑:赵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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