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剑平：建议延续促进消费政策

2009年11月5日，“反危机一揽子计划实施一周年”高峰论坛在北京召开，新华网进行现场直播。图为国家信息中心预测部主任范剑平进行主题演讲。新华网陈竞超摄

　　应对国际金融危机的一揽子计划及相关政策措施的全面实施，较快扭转了经济增速下滑的态势，内需对经济增长的拉动作用显著增强，政策效果好于预期，经济回升向好的趋势得到巩固。在“保八”已无悬念的情况下，下一步要更加注重经济回升的质量，政府投资不要继续大铺新的摊子，把工作重心放在进一步激活民间消费和投资方面，切实将经济回升动力切换到自主性增长上来。

　　1、投资稳步走高，主要投向经济社会发展薄弱环节。政府四万亿投资计划得到较好落实，固定资产投资保持高速增长。1-9月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累计达到155057亿元，同比增长33.4%，比上年同期加快了6.4个百分点。前期下调幅度最大的房地产投资在政策支持和市场预期刺激下较快恢复，7、8、9月份房地产开发投资分别增长19.6%、34.3%和37.3%，9月份创下15个月以来的新高，带动1-9月房地产开发投资累计增速进一步攀升至17.7%，比上半年加快7.6个百分点。

　　政府主导的基础设施投资成为本轮投资高速增长的重要力量，1-9月国有及国有控股投资名义增长38.8%，高于平均水平5.4个百分点；从到位资金来看，国家预算内资金投资增长77.7%，高于平均水平42.3个百分点。投资主要投向经济社会发展薄弱环节。农业、铁路、医疗、环保等基础设施及民生领域投资大幅提高。基础设施投资（扣除电力）增长52.6%，其中，铁路运输业和道路运输业投资分别增长52.6%和50.7%，卫生、社会保障和社会福利业增长72.9%。

　　投资结构得到优化。城镇固定资产投资增长33.3%，加快5.7个百分点；农村固定资产投资增长33.6%，加快10.3个百分点；农村投资增速明显快于城镇，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投入增加较快。第三产业投资增速同比提高13.3个百分点，现代服务业成为投资新热点。分地区看，东部地区投资增长28.1%，中部地区增长38.3%，西部地区增长38.9%，中西部投资增长快于东部地区。住宅投资前三季度增长13.4%，经济适用房投资增长19.5%，保障性住房投资得到加强。

　　2、改善民生取得积极进展，消费品市场销售逆势上扬。一揽子计划中将扩大消费作为政策重点之一，加大财政民生支出，实施积极就业政策，有针对性地出台了促进家电、汽车、住房等消费升级热点的财政金融措施。前三季度，全国财政支出加大对民生事业的投入，医疗卫生支出同比增长30.5%；城乡社区事务支出同比增长25.9%；教育支出同比增长17.7%；社会保障和就业支出同比增长17.7%。财政转移支付力度加大，使城乡居民转移性收入增长快于同期收入平均增速。

　　前三季度，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同比增长9.3%，扣除价格因素，实际增长10.5%。其中转移性收入增长15.7%。农村居民人均现金收入比上年同期增长8.5%，扣除价格因素，实际增长9.2%。其中转移性收入增长26.4%。积极的就业政策措施取得较好成效，1－9月，城镇新增就业851万人，完成全年900万目标的94%。人力资源社会保障部对全国250个行政村农民工就业状况的跟踪统计，到9月底已经返城的农民工达到了94%以上。

　　在城乡居民收入增长快于GDP增长、城乡就业形势逐步好转、国家出台一系列鼓励消费政策和居民消费结构升级长期有利因素的推动下，城乡消费品市场旺盛热销。1-9月份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89676亿元，同比增长15.1%，扣除价格因素后实际增长17.0%，实际增幅高于去年同期2.8个百分点。住房、汽车、家电等销售十分活跃。

　　1-9月全国商品房销售面积增速回升至44.8%，而去年同期为下降14.9%；前三季度汽车销量高达966万辆，超过去年全年销量，1-10月中旬国产汽车产销双超千万辆，全年有可能超过1200万辆。其中9月份汽车销售133.2万辆，环比增长17%，同比增长77.9%，创出历史新高；家电、建材、家具等相关产品消费形势良好。全面实施家电下乡政策，家电下乡补贴品种增加到9类共12种，同时提高部分下乡产品的最高限价，有效地推动了农村家用电器的普及率。前三季度城市消费品零售额增长14.8%，县及县以下增长16%，农村消费增速快于城镇。

　　3．内需增速已经超过长期均速，政府投资拉动不可能长期持续。2009年前三季度，我国国内生产总值同比增长7.7%。其中一季度增长6.1%，二季度增长7.9%，三季度进一步回升到8.9%。其中二季度经济增速经季节调整后环比折年率达到16%以上，是1997年以来季度环比增速最高的，结束了经济增速连续七个季度下滑的局面。预计四季度GDP同比增速继续回升，实现全年保8%的目标已成定局。

　　初步测算，前三季度GDP增长7.7%，其中投资贡献了7.3个百分点，最终消费对GDP的贡献有4个百分点，内需拉动经济增长11.3个百分点，大大超出改革开放以来我国长期年均增长速度9.8%。在应对危机的非常时期，短期出现“增长主要靠投资、投资主要靠政府”的不平衡特征，完全属于非常时期的非常态运行，不可能长期持续。

　　在政府大规模投资和宽松货币政策的配合下，国有资本除了在基础设施建设和民生工程领域大展手脚外，也出现了部分国有资本大规模进入竞争性领域，挤出了社会投资的现象，甚至出现国进民退和国有资本与民争利的局面。

　　如国有企业在房地产领域过度活跃，不仅没有成为稳定房价的重要力量，反而凭借国有企业在银行信贷融资和资本市场上市“圈钱”的政策优势，以雄厚的资金实力在各地土地拍卖中频频成为抬高地价的“地王”，在百姓心目中造成极其恶劣的影响。

　　国有企业收购著名民营企业集团的并购事件增多，甚至出现亏损的国有山东钢铁集团收购民营盈利企业日照钢铁公司的怪现象。民间投资由于受到市场信心、国外需求、融资约束、市场准入限制等影响，投资意愿不强，尚未出现由政府投资向民间投资的增长动力转换趋势。

　　当前的消费增长也主要靠政策引导和鼓励，在国民收入分配体制没有根本性改变的情况下，稳定的消费增长内生机制尚难形成。下一阶段，必须在培育经济增长内生动力方面大力推进体制创新，着力鼓励民间投资和居民消费。

　　4、地方政府投融资平台债务增长过快，必须把握好地方项目投融资节奏。各级地方政府出于融资和保障基础设施项目资金供给而建立了各种政府投融资平台，作为承贷主体统一向银行贷款，然后再将贷款转贷给企业或项目。地方政府及其平台公司的举债和担保承诺行为极不规范，但一年来债务规模增速惊人。

　　2009年9月末，金融机构人民币各项贷款余额39.04万亿元，同比增长34.16%，增幅比上年末高15.43个百分点。前三季度人民币贷款增加8.67万亿元，同比多增5.19万亿元。新增贷款的增量大部分流向地方政府融资平台公司。据人民银行的调研，2009年5月末，全国共有政府投融资平台3800多家，总资产近9万亿元，平均资产负债率约60%，平均资产利润率不到1.3%，特别是县级平台几乎没有盈利。

　　政府投融资平台总体负债率较高，盈利能力较低，透明度较低，银行对平台及地方政府的整体债务水平难以准确评估，信贷资金监管难度较大。政府投融资平台贷款潜藏着系统性金融风险和财政风险。如果不及时加以控制，任凭政府投资项目继续大规模铺摊子，将会造成地方财政负债率过快上升，甚至严重影响将来扩张性财政政策的退出，进而影响经济发展和财政金融稳定的大局。

　　5、2010年要全力推进增长动力切换。政府投资刺激效应必然逐渐减弱，2010年经济工作的重要任务是实现增长动力由“政策刺激内需增长”向“自主性内需增长”的切换。2010年财政支出在继续完成已经开工的公共投资项目的同时，应更加积极地促进结构调整和改善民生。要进一步加大结构性减税的力度。进一步落实好产业调整振兴规划中确定的各项财税扶持政策，增加对基础科学研究、重大科技专项、重点工程实验室的投入，建议实施企业节能减排投资给予所得税税前加计扣除等措施。

　　建议较大幅度提高个人所得税起征点，并延续已经出台的促进消费政策，继续对“家电、汽车、摩托车下乡”、“节能产品惠民政策”、“汽车、家电以旧换新”、经济型轿车、居民购买首套住房的税收优惠；加大政府对保障性住房的投入力度，对有的城市迟迟不能完成当年保障性住房财政投入的情况，要从当地其它投资项目审批方面予以限制。进一步推进金融体制改革。

　　允许民间资金以适当的方式进入金融市场提供金融服务，大力发展专为中小企业服务的“草根”金融企业，加大小额贷款公司的推广力度，适当加大民间金融机构的杠杆比例。推进垄断行业市场准入改革。在铁路、通信、航空、石油化工等垄断行业和公用事业与社会发展领域引入竞争，尽快清理不合理的限制性行业准入制度，鼓励民营企业进入这些领域。国有资本应从房地产等竞争领域逐步退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