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性对待外来移民

　　???如何理性对待外国移民，一定是大国地位奠定的重要环节。平等对待、开放心态和人权保护的强调可能是我们在这个问题上最需要树立的姿态

　　理性对待外来移民

　　陈景辉

　　如何理性地面对外国人，一直都是中国的难题。从传统的“华夷有别”到近代的“华洋之界”的转化，传达的实际上是从蔑视到崇羡这个姿态上的变化。“夷”往往是愚昧、落后和保守等负面意义的象征，“洋”却意味着文明、先进和时髦。中国古代的任务往往是“排夷”，而近代以来的任务多为“向洋”。不过，对中国而言，当代世界处于一个“华洋夷并存”的时代，所以我们就面对着一个综合性的任务———既“排夷”又“向洋”。从这个角度，我们就很容易理解，为什么“非法移民”成为反思在华外籍人士群体性事件所运用的主要概念。不能不说，这个名称的运用本身就带有非常浓重的“排夷”

　　色彩。但是，无论“排夷”还是“向洋”，恐怕都不是对待外来移民的恰当姿态。这样的词语背后传达了一种区别式的对待：“华洋”传达的是崇拜与向往，“华夷”传达的是拒斥和对抗。此类颇具意识形态意味的语词，同样显现了对于外来移民的姿态。这一点也就合理的解释了，为什么讨论者大多认为应当严厉打击“非法移民”。问题是，在这种区别式的对待方式中，我们既没有平等地对待“洋”“夷”，也没有平等的对待我们自己。改革开放这个现代化过程的最终实现，并不仅仅要求在器物层面达到世界先进水平，更加需要的是我们应当以一种平等或者平和的心态对待我们自己和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其他民众。

　　即使是那些能够被称为“洋”的外国移民，我们并不会有什么接纳上的障碍，反而可能成为证明中国成就的一个明显例证。但是，在这其中还是存在严重的问题。中国古语有云：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一种近乎相互隔离式的看法就成为面对外国移民另一个错误的姿态。无论是哪个国家，外国移民的融入与归化问题都是一个难题。其中的吊诡之处在于：如果这些外国移民始终难以融入生活的国度，那么对于这个国家的认同感就无法顺利地建立起来，相互隔离最终必将走向相互对抗；如果过分要求外国移民的融入与归化，那么文化上的多元可能就会最终被文化上的一元所替代，文化的多样性将会消失。无论最终出现上述哪一个结果，都是我们无法承受的代价。美国，这个最具代表性的移民国家的历史，充分说明了融入与归化的困难。对于这样的问题，最为恰当的姿态可能是，对于外国移民采取一种开放的态度：既不因为“其心”有异就进行主动“隔离”，也不能因此要求“彼心同此心”。我们需要做的应当是：在坚信“心同此理”的基础上，敞开接纳的怀抱。

　　即使是那些符合法律上所说的非法移民的外来人，我们恐怕还是存在着一个姿态上的艰难选择：打击非法移民与落实对他们的人权保护。的确，很多的非法移民从事着违法犯罪的行为，所以加大打击力度，会在一定程度上维护这个社会的安定。不过，非法移民的人权保障同样是十分重要的。即使不从纯粹理论的角度、也不从我国现行宪法的角度，来说明人权的重要性，有效保护非法移民的人权，同样会将他们从黑暗中解放出来，置于阳光之下。这样的做法，将会极大减低他们必须从事违法行为的必要性和机会。或者可以这样说，单单强调打击，要么迫使非法移民只得依赖违法行为谋生、要么受到残酷的盘剥，即使这样的做法可能会变相鼓励非法移民。

　　改革开放所造就的是一个大国时代的即将到来，如何理性对待外国移民，一定是大国地位奠定的重要环节。平等对待、开放心态和人权保护的强调可能是我们在这个问题上最需要树立的姿态。也只有这样，我们才会真正敞开心怀迎接这个历史潮流的真正到来。

　　作者为中国政法大学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