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京华时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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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强和昔日手下“三大金刚”同台受审（从左至右依次为：周晓亚、赵利明、文强、黄代强、陈涛）。图/CFP |
昨天，文强系列案一审进入第四天。前天下午和昨天一天，法庭完成了对文强三个昔日下属的举证和质证。出人意料的是，羁押于不同场所的文强昔日手下“三大金刚”黄代强、赵利明、陈涛和文强一样，均否认了公诉方当庭出示的刑侦阶段笔录。对于错误笔录的形成原因，“三大金刚”均不愿多谈。对于包庇“黑帮”的指控，“三大金刚”也均予以否认。
■庭审
在一天半的庭审中，部分证据提取的合法性问题，被“三大金刚”反复质疑。不过，受李庄案影响，“三大金刚”和他们的代理律师在谈到这个问题时，都显得相当谨慎，用词含蓄，点到为止。
陈涛（治安总队原副总队长）
自称书生否认行贿40万
昨天庭审的最后一项举证，是陈涛对文强夫妇的行贿罪。其中，最大的一笔是陈涛在2007年年初送给文强的40万元。在文强和周晓亚质证阶段，这也是引起争议的焦点，文强否认曾收过陈涛40万，而周晓亚则表示看到文强拿回过一个黑色口袋装的40万，文强说是陈涛给的。在3日质证时，文强否认了之前笔录的说法。
昨天的法庭上，陈涛否认他给文强送过40万，称因为矛盾，那个时候他已经和文强交恶，不会再给他送钱，自己也拿不出这么多钱。
陈涛说，虽然逢年过节都会给文强送点钱，但他从来没有直接要求文强提拔他。“说到底，我还是个书生，这样的话，我说不出口。文强也不会帮我。”
没评上二等功记恨文强
陈涛说，只有一次，办案后，他被队里上报要评二等功，他和文强打过招呼，希望文强能批。因为2008年，他儿子高考，如果评上二等功，儿子高考就能加5分，后来文强没批，只评上了三等功。如果有那5分，儿子就能上重庆大学，现在只上了工程学院。“在这件事上，我是记恨文强的。”
陈涛说，2005年竞争上岗的时候，他在所有的候选人中，得了84分的最高分，比第二名高了2分，当时8个评委，文强给他打了倒数第二低的分数。
陈涛还说，他在副科长的位置上干了15年，如果懂得这些官场潜规则，早就不是那样的位置了。之所以能调到治安总队，是因为在一次拆迁现场的指挥中，当时的总队长陈江云觉得他处置群体事件的能力比较强。“给我打电话，问我愿意不愿意过来，我说愿意，才调来的，和文强没关系。我请你们调看我所有的工作日志，重庆所有的群体事件的处置，都有我陈涛的声音，我到现在这个位置上，是自己打拼出来的，不是靠花钱买官买来的。”
>>证言
打黑开始后仍收“黑帮”钱
作为治安总队副总队长的陈涛，被检方指控利用职权长期包庇、纵容岳宁、王小军等涉黑团伙。十多家娱乐场所向陈涛交保护费，免受治安检查。
在昨天的庭审中，陈涛辩称他与这些“黑老大”只是好朋友，他不认为岳宁的白宫夜总会有违法行为。但公诉方出具的岳宁的证词显示：2009年6月重庆打黑除恶行动开始后，陈涛还接受过他给的1万元钱。
岳宁说：“6月份，陈涛给我打电话，叫我出去到大坪路吃饭。在车里的时候，我给了他1万元钱，问他最近怎么回事，腥风血雨的。陈涛说，最近在搞打黑除恶，你有事要当心。和他见面后，我就仔细进行了思考，告诫我手下的人最近要收敛点。6月底，我很害怕就出逃了。虽然陈涛没有直接让我走，但他给我透露的信息让我非常害怕，影响了我最后的决定。”
赵利明（公交治安总队原副总队长）
公诉方只出示提外讯笔录
法庭上，赵利明说：“对于收钱，我先后有7种说法，4个地点，十几个专案组提审过我，为什么公诉方只出示提外讯时做的笔录？”
赵利明说，被刑拘后，他被关押在江北区看守所，有21天他被带出看守所讯问。公诉方出示的笔录证据全是这21天中的，但“他们记的不是我说的，我说的他们没记”。
赵利明说，这份笔录和他之前的笔录及庭上供述有较大差距，对收钱数额等问题有巨大分歧。例如，在收受贿赂，对陶益禄（奥妮土地案嫌犯）不予立案提供帮助的指控中，公诉方出示的笔录显示，赵利明的口供承认收钱35万。但赵利明说，他去年9月4日的笔录只承认收了10万，最早的笔录没承认收钱。
赵利明当庭要求公诉机关查询最早的笔录时间，公诉方说，公安机关移交的赵利明笔录，最早一份是在10月18日。
赵利明说：“最早的笔录肯定不是这个时间。”
曾向检察官出示手脚伤痕
对于赵利明的质疑，公诉人解释说，赵利明接受讯问的地点，是为应对打黑期间看守所紧张，临时设立在沙坪坝看守所第五监区。每份笔录都有当事人的签字，并有手印。因此，取证合法。
赵利明反问：“既是经过批准设立的看守所，门口应有武警站岗，但我从未看到过这样的场景。”
对于自己在笔录上签字画押一事，赵利明说，这个所谓第五监区，其实是公园里的一个宾馆，他在这里受到了心理和生理的多重压力。赵利明说，他曾在12月14日的检察官提讯时，把这种情况向检察官进行了详细报告，同时出示了自己双手和双脚的伤痕。“当时那个检察官很同情，对我说，人确实不应该做错事。我和他说，我确实做错了事，但我没有做坏事。”
此外，律师还指出，赵利明的笔录提取时间是凌晨2点6分到4点15分，不符合相关规定，不尊重被告人的休息权。
文强被控受贿额少于检举
公诉方指控赵利明曾在重庆“奥妮土地案”中，收受贿赂，对陶益禄不予立案提供帮助。此案是重庆司法和“黑帮”结合的典型案件，涉案的重庆高院法官进修学院原院长乌小青，已于去年在看守所自杀。
对于这个指控，赵利明并不承认。赵利明说，这是很大的事情，是中粮方面的领导找了重庆市委、江北区委的领导协商，才不予立案的，我在其中能起什么作用呢？
赵利明说，自己有重大立功表现，就是检举文强夫妇受贿，主动交代贿赂文强的数额和次数，而起诉书中提到的数额和笔数，远远少于自己的检举。此外，他还曾检举涪陵区检察院原检察长葛民生，这些检举行为，现在并没体现出来。
>>法庭
争议较大暂不表态
除了赵利明，黄代强和陈涛也否定了各自于去年10月和11月的笔录，这些笔录恰恰被公诉方作为主要证据在法庭上出示。此前，文强也在质证阶段，对这个时间段的笔录提出质疑，他的律师说，这些笔录有复制粘贴的嫌疑。
陈涛的律师说，陈涛曾写了一份书面说明给律师，但律师并没有收到这份说明，而是被公安机关拿走后，交给了法院。如果法院收到，希望慎重考虑。
合议庭表示，此事争议较大，暂不表态。
■揭秘
文强的圈子很有江湖气
在文强和涉黑组织头目的供词里，文强三大手下，风格各不相同，和文强的关系也有亲疏远近。在文强的圈子里，即便是上下级，也搞得很江湖气。
文强唱歌陈涛跪地献花
刑警总队原副总队长黄代强和文强、周晓亚关系亲密，文强曾委托他帮忙保管311万元现金，黄代强也因此涉嫌洗钱罪。而治安总队原副总队长陈涛，从副科到正科再到副处，皆由文强一手提拔。陈涛曾先后9次送给文强46.5万元。
豪城夜总会老板王小军的供词说，“每次文强来耍，黄代强和陈涛必到。他们三个给人的感觉就是拉帮结派，文强坐中间，他们两个坐两边，对文强非常客气，还帮他拎包。有一次，陈涛让我帮他买束花，我以为要送给哪个女孩子，没想到他单膝跪地，送给了唱歌的文强。这两个人有头有脸，在文强面前还这个样子，可见文强很厉害。”
王小军在笔录中说：“因为他们，我对公安的印象不好。”
另一“黑帮”头目岳宁在笔录中说，陈涛是一个贪玩的人，又贪财，又不务正业。
文强的证词也显示了他和这三个手下干将关系的亲疏远近。文强在收到陈涛的40万现金后曾说，“这是感谢我对他的关照，我对他没少费心。”而对于赵利明的职务变动，文强则说，“和我的关系不大，公安局普遍认为赵利明能力比较高，他这几年从经侦调到缉毒再到公交，实际上仕途是走下坡路的。”
赵利明半跪听骂1小时
与黄代强和陈涛的江湖气和草莽气不同，文强的另一手下赵利明则显得斯文而且有些书生气。在昨天的庭审中，赵利明表现得规矩有理，每次发言均以“谢谢审判长，报告完毕”结束，且操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发言逻辑清晰，语言简洁。
赵利明的庭前笔录里说：“我其实并不喜欢文强他们这类人，之前自己曾经因为没在他生日时前往拜寿而被文强‘边缘化’，工作极不好开展。因此，此后每年文强生日来临，接到文强之妻周晓亚电话后，我都会乖乖前往，奉上数目不小的寿礼。2008年开始，我已经故意疏远他们，但被文强发现。一次，我们在夜总会唱歌，他故意把我留下，上来就说，你是跪着说还是站着说。我半跪着，他把我骂了近一个小时，说我心高气傲，不把他放在眼里。其实就是我有意疏远他，几次叫我吃饭，我没去他就不高兴了。有一次，周晓亚给我打电话，说要出去旅游，我不爱和他们一起玩就没去，后来我怕文强对我有意见，就给她送了两万块钱过去。”
虽然赵利明在庭上急于撇清与文强的关系，但检方昨天宣读的证词显示，在谢才萍被列为在逃人员后，赵利明两次接到谢才萍的电话，而他不但不举报，还帮谢隐瞒行踪，导致谢才萍长期逃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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