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察官伸出援手 保障失足少年教育权

　　年仅14岁的少年犯李小荣因二次抢劫小学生，被一审法院判处一年徒刑，他以量刑过重为由提起上诉，上海市人民检察院第二分院经审查认为，被告人在第一次抢劫时并未出示凶器，未对被害人造成实质性伤害，且被告人系未成年人，要求法院依法改判，从宽处罚。日前，上海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予以改判，判处李小荣一年有期徒刑，缓刑一年。

　　李小荣出生于重庆市，七、八岁时便随父母来上海谋生。平时，李小荣和父母暂住在宝山区某镇。由于属外来人口，李小荣只能在农民工子弟学校上学，该学校由宝山区某中学托管。李小荣的父母平常都在外面打零工，没有时间管教儿子，所以他经常在外面玩耍，搭识了年龄相仿的陈文礼等小伙伴。

　　2008年11月5日晚，李小荣又和三个玩伴在泗东新村小花园处玩耍，看见一群小孩子在玩纸牌，其中有个孩子还在听着MP3，陈文礼和傅雪龙便走上前去，把他拉了出来，搭着他的肩膀说：“借你MP3给我们看一下。”年仅10岁的陆海天看他们不怀好意，自然不肯，两人便趁他不注意把MP3抢了过来，一边吆喝着李小荣、孟家树一边跑着离开。案发后经估价，这只MP3播放器价值人民币80元。

　　抢到MP3后，四人便开始兴致勃勃地摆弄，听着里面的音乐，按着不同功能的按钮，觉得很得意，想不到这个MP3来得这么容易啊！当晚近8时，李小荣等四人又在街上闲逛，来到宝山区淞兴路、淞兴支路附近，他们想抢点什么，却没有看到有趣的东西。此时，一个瘦瘦的小男孩正在玩游戏机，他们便走向小男孩，四人把他包围得紧紧的，对他说：“跟我们走！”王诚诚才9岁，他很害怕，这时李小荣又用随身携带的不锈钢刀具指着他，他几乎要哭出来了，被强行带到二纺新公房空地处，见周围没人，李小荣四人便对他拳脚相加，抢得游戏机。然后，李小荣等人讨论着怎么处理抢来的MP3和游戏机，经过商量决定卖掉赃物，平分赃款。王诚诚见他们走后，就大呼有人抢东西，路过的一个中年人停下电动车问怎么回事，王诚诚告诉了他事情经过，中年男子便带着他尾随李小荣一行人，只见他们来到了电玩店门口，李小荣拿着抢来的MP3和游戏机进去销赃，其他人在门外望风。不一会儿，三个人看到有大人带着王诚诚朝他们跑来，心中甚是害怕，便赶紧逃走了。中年人到了电玩店，将正在销赃的李小荣扭送到了公安机关。经估价游戏机价值人民币530元。

　　2008年11月6日李小荣被公安机关取保候审，但多次传唤均未到案。8月13日，一审法院判决被告人李小荣犯抢劫罪，判处有期徒刑一年，并处罚金人民币一千元。其他同案犯因被取保候审，分别被适用缓刑。

　　李小荣以量刑过重为由提出上诉，上海市人民检察院第二分院检察官杜民霞、张莲凤受理了此案。经过审查，提出以下意见：其一、在抢劫陆海天的过程中，四名被告人虽然有共同预谋行为，但是具体实施抢劫行为的是陈文礼和傅雪龙。经被害人证实，在陈、傅实施抢劫的过程中，李小荣虽然携带了不锈钢刀具，但并没有出示，并且和孟家树离开了现场。因此，李小荣对被害人造成现实危害性的可能性不大，而且在案证据也未证明李小荣使用暴力；其二、李小荣犯案时才14周岁多11天，是未成年人，其心智上还不成熟，法律意识更是淡薄，当被问及在取保候审期间为何联系不上他时，李小荣回答说和别的小孩出去玩了，可见他是一个法盲。

　　然而，学校在得知李小荣抢劫时，认为这种行为已经严重违反了校规和法律，决定予以开除。杜民霞和张莲凤在办案中得知，在沪农民工子女上学问题一直是一个受关注的社会问题，像李小荣这样的外地生源，只能就读农民工子弟学校。尽管处在义务教育阶段，但只要违反了学校校规和法律法规，学校就有权予以开除。问题在于，被告人年龄小，又是外地生源，如果不能上学，以后闲荡在社会上更容易失足。两位检察官决定帮助李小荣重新走进学堂上学。

　　2009年11月5日上午，检察官打电话联系中学倪校长，商讨李小荣重新上学事宜，倪校长答应面谈，并且和同事来到市检察二分院协商。检察官杜民霞、张莲凤和二中院法官张华一同接待了倪校长。倪校长表示，学校对于违反法律法规的学生一律从严处理，李小荣违反学校规定应按退学处理。如果让李小荣重新就读，一方面学生家长肯定有意见，另一方面学校的教学秩序也没办法保证，毕竟李小荣是罪犯身份。经过磋商，倪校长建议检察院联系宝山区某中学，看有无可能接受李小荣。

　　送走倪校长后，两名检察官就商量着联系某学校。11月9日上午，她们风尘仆仆赶到学校，张校长热情地接待了她们，表示学校有义务对属于帮教范围的未成年人实施帮教。因为上海市青保办2009年10月10日发布了《关于进一步加强本市行为不良未成年学生教育转化工作的若干意见》，该意见要求规范、细化行为不良未成年学生教育转化工作，形成学校、社区、职能部门之间的工作合力，促进家庭保护、学校保护、社会保护、司法保护的协调发展。学校同意帮教也是落实贯彻这一意见。两位检察官听后松了一口气，似乎看到了李小荣重新上学的希望。然而，张校长欲言又止，他说：“虽然同意帮教失足少年，因当事人是外地学生，此事必须得到宝山区教育局的同意。”经过协商，他提出了李小荣上学的方案：一是重新从初一开始接受义务教育；二是直接进入职业教育阶段，接受三年的技能培训，但家长需支付学费、住宿费、伙食费，并保证周一送孩子到学校，周六接孩子放学。

　　回到检察院后，检察官马上联系了李小荣的父母，耐心地跟他们讲述了在学校的情况，询问他们的意见。李小荣的父母本身文化程度不高，一听说自己儿子可以继续到学校上学，连声感谢，也很激动。

　　11月23日，检察官又前往宝山区教育局商量李小荣就读学校事宜，该局青保办倪老师接待了她们。经了解，该学校失足少年关护点是由宝山区检察院未检科与学校共建的，经费由政府统一拨款，各项青少年教育的设施也很有限，多一个孩子意味着多一份责任，加上李小荣非本市户籍学生，所以还必须审批。她们听了倪老师的一番话，觉得有道理，但是，她们决心争取让李小荣获得上学的权利，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告别倪老师后，她们马不停蹄地寻找宝山区教育局领导。

　　12月8日，检察官找到刘副局长，他听了以后，表示需要与学校校长和青保办负责人商讨后再给予答复。两天后，青保办负责人来电表示愿意接受李小荣上学。检察官挂了电话，马上将这个好消息通知了李小荣父母。李小荣母亲激动地哭了出来，哽咽着说：“谢谢，谢谢…”。检察官也为李小荣感到庆幸，希望他以后能够好好学习，重拾生活的信心。12月14日，李小荣的父母向学校递交了入学申请，并向司法机关写下保证书。就这样，李小荣重回校园的梦想即将圆了。

　　2010年1月26日下午，上海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依法将对李小荣抢劫案改判。张华法官宣布改判决李小荣缓刑，李小荣的父母声泪俱下。之后张华法官语重心长地对李小荣说：“拿刀抢劫是重罪应受刑罚，希望你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以后做对社会有用的人。”李小荣低着头，表示感谢审判长、检察官的挽救。张华法官还提醒他的父母，要多加管教，督促李小荣顺利完成学业，掌握一技之长。在被问及还有什么话时，李小荣哭着说：“以前上学时经常和一伙人整天上网玩游戏，玩到没钱了就想到抢，是自己受不了诱惑才犯罪的。在看守所我很害怕，想家想父母，爸爸妈妈对不起，以后我会好好上学，报答你们！”

　　2010年1月27日，检察官陪同李小荣及父母一起来到学校办理了入学手续，填写了入学申请。他将在这里继续完成与上海籍学生同样的九年制义务教育。（本报上海2月9日电）（文中人物为化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