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合早报：丰田迷失方向折射日本“扩张”特性

　　中新网2月26日电 新加坡《联合早报》26日刊出署名文章《丰田汽车为何“迷失方向”？》说，日本丰田汽车从世界汽车工业龙头老大，沦落为被美国国会“公审”的“召回门”盟主。通过对丰田的企业分析，日本对外扩张的特性，特别是日本人爱争“世界第一”的过程，也许可看出些端倪。丰田一次就召回800万辆问题车，规模之大，范围之广，史无前例，丰田因此被写进历史，也算是日本的另类“世界第一”。

　　文章摘编如下：

　　丰田汽车家族传人丰田章男到美国国会“供证”，在一般日本人心目中，这不仅是对一家日本企业的拷问，也是对日本全体的审视，因此过程受到了全神贯注。

　　美国国会有人乘机做秀，但也有人却希望能挫一挫日本人的锐气，而丰田章男的表现，肯定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成为左右日美两国国民情绪的重要材料。日本人担心，这会发展成为又一阵的“猛击日本”(Japan-bashing)现象。

　　丰田汽车从超越“汽车王国”美国“三大”的世界汽车工业龙头老大，沦落为被美国国会“公审”的“召回门”盟主，原因有三：一、美国依然是当今世界最大的汽车销售市场；二、丰田要翻身还必须仰赖美国的鼻息；三、丰田能否继续当老大都要先过美国这一关。

　　丰田汽车从精益求精，沦落为“召回门”冠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从四个方面进行分析：一、有跨国界生产的问题；二、有既得利益政治人物护航的问题；三、是日本企业在国外有一套颇为犀利的“公关”力量；四、丰田可利用日本人语焉不详的暧昧姿态，或者外语能力不佳的特点，让事情蒙混过关。因此，所谓经过调查便水落石出的可能性不高。不过，通过对丰田的企业分析，日本对外扩张的特性，特别是日本人爱争“世界第一”的过程，也许可以看出些端倪来。

　　丰田家族重掌帅印

　　丰田章男是丰田集团创始人丰田佐吉的嫡曾孙，85岁的现任名誉会长丰田章一郎的长子。2009年6月，53岁的他接任丰田集团社长，这是1995年丰田达郎卸任社长之后，丰田家族首次重掌公司帅印。

　　1995年，第一位非丰田家族成员奥田硕出任社长，丰田的经营策略也开始改变，扩展业务，占领世界市场，特别是追赶美国通用(GM)成了丰田的首要目标。此后十年，丰田不仅在日本国内提高产能，更在美国境内迅速扩张业务，在多个州设立工厂。2000年它在美国的年销量达到160万辆，2007年更提升到260万辆。

　　2007年丰田的全球产量达到945万辆，全年盈利超过180亿美元，远远超过美国三大汽车公司盈利的总和，成了世界汽车行业的老大、全球最大的汽车生产商。

　　丰田的迅速成长，既显现了日本人的自满，也暴露了日本企业不能适应环球化的弱点，还凸显了日本经营管理模式不能适应环球化需求的缺失。突然爆发的金融危机，不断出现的技术问题，特别是品质管理的漏洞，隐蔽召回修理等问题，使丰田在2008财政年度首次出现4369.37亿日元(约45.5亿美元)的净亏损，迫使渡边捷昭辞去社长职位，也促成了丰田家族成员重掌帅印。

　　汽车开到悬崖边上

　　丰田章男就任社长时曾信誓旦旦地说，丰田过去十年倾全力要成为“世界第一”的汽车制造商，而忽视了“客户第一”的丰田核心价值，必须“回归原点”。

　　去年10月，丰田章男表示，他已按动汽车喇叭发出警告，因为丰田汽车已经开到了悬崖边上。他说，企业处于凋零第四阶段还有复活的机会，关键就在员工能否自救，而非只等待救世主的出现。当时，丰田章男不仅感受到成为“救世主”的重担，也发现危机已经兵临丰田城下。

　　他当时是引用美国管理学教授吉姆·柯林斯的企业凋零五阶段论来说明事态严重性的。所谓的五阶段是：一、企业因成功而变得过度自信；二、企业无限制地追求规模的状态；三、企业不愿承担风险；四、企业开始仰望救世主的出现；五、企业存在价值的消失。

　　丰田章男之所以急按喇叭，一是他发现丰田的过度扩张已到达悬崖的边缘，二是他不仅发现丰田患上了企业凋零症，还有全体汽车工业都在面对一个严重问题，就是日益增加的致命性安全问题。现在事实证明，他没有坦然面对，更没有及时采取措施积极对应，反而企图通过拖延时间，设法掩盖过失，以保持所谓商誉，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而渡过难关。

　　“世界第一”见光便死？

　　有研究日本的学者认为，日本人酷爱追求“世界第一”，一旦成功却又无法适应，甚至最终会被“世界第一”的迷思所毁。历史上不少这种事例，大事如现代化成功便拼命对外扩张，小事如样样不择手段争第一，至今能保留“世界第一”的东西越来越少，但是昙花一现的记录却比比皆是。

　　国际舆论多从两个方面评论丰田事件：一是丰田高层反应迟钝，二是公关处理幼稚。其实这些都是本末倒置的看法，更重要的是丰田管理层状态不佳，管理技术不到家，既不会活用国外资源和人才，也不愿放手让外国人才进行管理，把指令和功劳全都集中日本总社，庞大如丰田这样的企业集团终极还只是一个“日本会社”。

　　丰田汽车的“召回门”，所以成为滚雪球现象，一是企图掩盖真相；二是没有及时处理，三是企业面子重要过人命安危。美国国会插手丰田汽车安全问题，既是敲响了世界汽车工业的警钟，也是美国行政杂乱无章的证明，而日本安全神话破灭更是个影响深远的事件。

　　汽车从机械驱使的代步工具，转化为电子驾驭的交通工具，本身是个划时代进步的象征，丰田首当其冲成了接受考验的对象，包括一次就召回800万辆，从北美、欧洲到亚洲，规模之大，范围之广，确实是史无前例，丰田因此被写进历史，这既是一件世界大事，也是日本的另类“世界第一”。(黄彬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