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消分批次录取 让高校不再有好坏之分
教改纲要成“两会”讨论热点,教育界别委员提出多项改革思路
本报讯(记者 唐小涛)昨天除了围绕大会报告发言,全国政协教育界别首日分组讨论的主题几乎只有一个: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纲要。
高校招生
取消分批次录取 冷门专业先考
对于改革“一考定终身”,清华大学校长顾秉林的看法是可以尝试多种办法选拔学生,比如清华大学参与的五校联考(上海交大、清华大学、中国科技大学、西安交大、南京大学等五所名校2010年通过联考方式进行自主招生)就是成功范例,能够招到一些有特殊才能的学生。
中科院院士、清华大学教授王光谦昨天透露,他已提交提案,核心内容是取消高校招生的批次。“现在高校招生都分零批次、一批次、二批次等,客观上形成学校的好坏之分”,这样,学校的目的是升级而不是教学。学生不懂,都冲着批次靠前的学校报名。王光谦建议划定一个最低分数线,各校同时录取,这样“差生”就有了同样的受教育平台,而好学生则会更好。
对改革现行的高考制度,王光谦给出了三个办法。一是与高中教育相结合,即考查学生在高中阶段的受训情况。二是与人口相结合。“河南有1亿人,清华招100名学生。而在北京却要招400名学生”。他建议拿出50%的招生指标按地区人口比例划分,这样落后地方的学生也有机会上好学校。最后一个办法是与专业结合,“现在很多专业没人报,但这些专业又需要人。可以让这类专业先招考,这样也解决问题。”
素质教育
人生不是短跑,何言“起跑线”
广东外语外贸大学副校长顾也力委员担忧的是孩子的学习“痛苦指数”。他认为“不能让孩子输在起跑线”的理论完全是害人理论。“什么才需要起跑线?短跑!人生是一场短跑吗?”从小就让孩子学这学那,其实是为了家长的面子,完全不顾孩子的潜力,让他们感觉读书就是考高分、进好学校,这是对孩子心灵的扭曲,使他们不包容。
顾也力提出,小孩完成学业,最好不要用分数来衡量,可以用A、B,甚至不公布。“学习的目的不光是知识,还要培养他们的体魄、人格、包容的心态等等”。
去行政化
急的不是取消级别,而是遏制权力滥用
在昨天的讨论中,去除高校行政化成为讨论热点。在痛陈高校行政化的弊端的同时,大家也逐步达成共识:去除高校行政化不是“一刀切”地马上取消行政级别,而是要遏制行政权力的滥用。
高抒委员专门在高校中做了调查,很多年轻教师反映高校中的行政权力常常截留各种资源和荣誉,使得一线教师往往得不到应有的资源。另一位来自高校的委员也提出,每年暑假,学校的后勤人员都要把校舍重新装修一遍,这当中是否有猫腻?委员们认为,高校中的行政权力滥用是当下制约高校发展的一个重要因素。
大学行政“五化”
其一 大学官场化
我国大学校长基本上按照党政干部的方式来处理,直接由上级任命,其中“985工程”中的38所知名高校还要由中组部直接管理。而教育部司局级官员直接下派到部属大学当校长更成为一种常态。现在有31所大学的党委书记和校长是副部级。
其二 资源分配行政化
在学校内部,“官老爷”把持一切,在职称评定、课题申报等重要学术资源分配中,各级领导都享有“特权”,挤占了有限的学术资源。这些领导掌握着权力,决定教师拿课题、评职称等各种事宜。
其三 评价机制一元化
如今的现状是,各种大课题和奖项多为政府所设,得到这些奖项,意味着你的学术地位受到认可;得不到,意味着你被排斥在主流学术圈之外。不管你再有名望,获得了多少舆论掌声。
其四 教授人格矮化
一位在美留学多年的学者戏称自己为“表格教授”,因为在回国近五年的时间里,他把相当一部分精力花在了填表上———一级学科申报表、研究基地申报表、重点学科申报表、社会科学基金申报表、单位考核聘任表,等等。这也是行政化使然,因为有多少一级学科、多少研究基地,发表了多少论文,都是学校各级领导的政绩。
其五 学生世故化
本科生学会了行贿教师换学分,研究生忙于为“老板”做项目而无暇学业,有些学生团体几乎成为“官僚试验田”或“微型名利场”。(江南时报)
去除行政化倡导者、中国高教改革“试验田”南方科大校长朱清时向媒体坦承改革的个中滋味
朱清时
1946年2月生,四川省彭州市人,化学家,中国科学院院士、第三世界科学院院士。原中国科技大学校长,现南方科技大学校长。
两会期间,教育界别最热的人是南方科技大学校长朱清时委员———不仅媒体追他,连政协委员们都关注他。在昨天下午教育40组分组讨论散会前,同组委员用掌声向这位六旬老者的教育改革试验发出鼓励。
作为全球选聘的校长,朱清时筹办的南方科技大学已然成为中国高教改革的“试验田”———他呼吁去除高校行政化、强调教授治校,并在南方科大付诸实施。也正是因为这些大胆的实践,使得他和南方科大被照进媒体的聚光灯下。前晚,朱清时用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向媒体坦承改革的艰辛和目标。
我要把南方科大建成不靠行政级别就受人尊重的学校
去年受聘校长伊始,朱清时就提出南方科大要办成一所去除行政化的学校。而近日出台的《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纲要》(征求意见稿)首次提出“推进政校分开、管办分离”“逐步取消实际存在的行政级别和行政化管理模式”,温家宝总理也谈到高校要去行政化。朱清时说,教改纲要能把去行政化写进去,上升为国家意志,“我已经很满足了!”
在他看来,去行政化是一个新陈代谢的过程,老学校只能缓慢逐步改变。而每年有几百所新建学校,这些学校是“白纸一张”,可以从一开始就去行政化。“国家下了很大决心进行高校改革,要做到很难,可能需要一两代人的努力”。
“南方科大承担了去行政化的改革试验任务,我是如履薄冰。每犯一个错误,就会向后倒退一步”。他希冀把南方科大建成一所不靠行政级别受人尊重的学校,“学校要适应社会,社会也要高度文明,尊重没有级别的学校”。
朱清时曾担任中国科技大学校长10年,官至副部级。退下来后又复出筹建南方科大,“副部级”的光环已经摘下。在深圳,他亲身体验了去行政化的感受,笑称“没有级别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因为没有级别,朱清时让开大会排座次的人犯了难———有一次开大会,排座次的人把他排在了所有高校的最后。第二次开大会,排位的人感觉过意不去,又把他排在职业技术学院之前,深圳大学之后。“既然要去行政化,我就要自己体验,这个过程很有意思。很抱歉为他们添了这么多难题”。
要让年轻人追求卓越,而不是权力
把南方科大一步建成亚洲一流大学是朱清时心中最大的祈愿。他说这取决于人才的引进。按照初步规划,南方科技大学将设立理学院、工学院等,教学人才现在香港遴选,至少要达到香港科技大学的水平。
朱清时说,南方科大的体制是要让年轻人追求卓越,而不是追求权力。他提出,教授是个学术称号,一定要学者去评,而不是行政人员去评。一些价值观需要改变,不要觉得当了一个院士就了不起了,这种风气应当转过来。在五年的任期内,朱清时想招徕一批人才到南方科大。他的梦想是,南方科大自己发的文凭能得到社会的认可,得到尊重。
对于“钱学森之问”,朱清时举了梅兰芳为例子。过去整个剧院围绕梅兰芳“搭台子”,梅兰芳出了很多精品。后来情况变了,剧团有了层层领导,内部开始崇尚权力,就再没有出现第二个梅兰芳。学校也是一样,治学上需要一代代人去积累,最后才能达到学术的顶峰。
没必要让他们经历高三的苦
今年,南方科大计划从全国的高二学生中选拔50人进入南方科大。朱清时说,一些学生高二时就已经完成了高中课程,没必要再让他们经历高三复习的痛苦,这是扼杀他们的天赋。
进入南方科大的学生将经历面试,这种面试很简单,但能甄别出学生的理解力、表达力、记忆力、想像力等各项能力。“今年招50个人,我争取去面试每一个人。”
本报记者 唐小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