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澳门记者评选两会最开放部长以及省委书记

　　今年两会，港澳记者再次私下评选最开放的部长和省书记，一位是卫生部长陈竺，一位是湖南省委书记张春贤。依我跑“两会”十数年所见,部长、书记、省长被加冕之荣誉多多，而每年能得到港澳记者评定此称号者，殊为不易。我试着以自己的亲身接触探寻其共通点，以期寻找出二人频登“无冕之榜”的内在原因：面对敏感问题时的坦率，应对挑战性提问时的真诚，身处乱局时的柔韧与果断，有记者称之为“仁者无敌”。而我想说的是，他们是近年来逐渐开放的中国高官的缩影，他们都保有一颗赤子之心的大气魄，他们的开放的本质不仅是代表着人民出现在两会上，更代理着民众沉甸甸的利益与诉求！

　　挑战张春贤：财产公示和他的家当

　　张春贤的故事，是个位置转变作风不改的老故事。五年前，时任交通部长的张春贤，被港澳记者评为最开放的部长，从中央到地方，白驹过隙，时空转移，能保有“最开放”的头衔，张春贤本色未变，最令我感慨！

　　他任职交通部长时，被港澳记者团团围住，港珠澳大桥、内地与香港交通合作等话题时为最热。当时有记者笑言，张春贤在内阁部长中率先行开放之风，也让他领教了香港记者的厉害。原来，他有一次讲话，被香港报纸曲解，登成相反的意思。不料，张春贤并未退却，继续将“开放”进行到底，从而赢得记者的尊重和信任，香港记者主动为他“解画”。

　　他可能是第一个将秘书手机，向港澳记者公开的部长。我也是那时，拿到了联络部长的通讯“直通车”。

　　他可能也是为数不多收到记者名片，按址向记者寄送贺卡的部长。让一众港澳记者，对交通话题充满善意，甚至在张春贤下至湖南时，对湖南也充满期待与报道热情。

　　记得他任职湖南之初实名注册上网向网友们拜年，我在当年“两会”乘湖南团开放之机向他发问：“作为执掌大省的领导，有着怎样的上网体验？对互联网等新兴媒体有着怎样的看法？张春贤当时真诚地回应：“这个问题很重要！”并强调执政者应接受网络挑战，要善于利用网络收集民意民智作决策。

　　而今年“两会”，张春贤将“开放”之风带入全团。我派记者何凡参加湖南代表团开放日，他向我回忆当时的场景：结束之际，张春贤甚至还询问记者：“还有没有敏感问题？”所有举手提问的记者都一一得到了答复，“回应了每一个记者的知情诉求”。

　　而张春贤本人更在记者会结束后的围堵采访时，将“开放”这个理念推向了实质。

　　当下，官员财产公示问题成为海内外最瞩目的话题之一。他就此表示，目前，浏阳已经在做试点，如果可操作性强、效果好、群众满意，湖南将加速推进。

　　而“您是否愿意带头公示财产呢？”这一更尖锐的问题应声而至。在现场的记者何凡向我回忆，张春贤的回答几乎没有停顿，他说：“试点之后，如果需要，我可以带头公布。”　看到记者们的惊讶，在大家还没有回过味时，张春贤接着说：“其实我现在就可以公布，因为没有多少家当！”他面对直指其本人且敏感尖锐的问题，没有查询记者的身份，更没有顾左右而言它，他以其一贯的坦诚、讲真话的作风，做了沉甸甸、实质性的回应，将“开放“这个词富予最实在、最贴近民意的内涵。

　　当我们在听录音、编辑、出版之余，一众港澳记者甚至私下有些为他担心。有位女记者对我说：“如果是他要是投票选举，不愿意公开的官员会投他一票吗？”她或不是杞人忧天。而我不担心和意外。此次，温家宝总理工作报告就提到“特别是高级领导干部要坚决执行中央关于报告个人经济和财产的规定”，在人民大会堂聆听报告的我，感受到了中央的决心。紧接着，3月8日也有记者向中央政治局委员、上海市委书记俞正声抛出一个犀利的提问：“俞书记，你本人申报财产了吗？”对此，俞正声郑重地说：“我的财产早就申报了，大家可去中纪委查一查。”财产申报与财产公示，最敏感的问题考验着地方大员的“家当”，更考验着他们的为政风范。我印象中，胡锦涛总书记和温家宝总理从上任伊始多次引用的林则徐的名言“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或能代表包括俞正声、张春贤在内的地方领导人们的“开放”的信心和底气。

　　陈竺赢掌声：决心已下人民最大

　　陈竺的故事，在记者会内又在记者会外。在两会记者会上，陈竺的发言赢得在场中外记者的掌声，这样的掌声曾在温总理记者会上出现，两会罕见。那是他在回答医改时，讲至动情处，展示出了中国医政主官的“柔情铁腕”，他向医务人员“喊话”，更是立下内阁大员的誓言,他说,“我决心已下”！

　　陈竺说：“我知道医务人员很苦，但希望你们要看到人民群众的期望”；他说：“希望医务界要看到重要的信号，政府已经走出了重要一步。”他说:“我知道对大医院用药管理会引起利益格局的调整，但我决心已下，任何利益都必须服从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

　　有鼓掌的记者说，他有温家宝的风格，温和、又有着坚定不移的主心骨。

　　我想，这掌声是给部长、给总理、给所有内阁成员的开放之风，更是对他们将解决民众最迫切需求作为施政重点之举，最热烈的赞赏。

　　犹记得，2006年，温家宝总理任期过半。我的同事、香港文汇报记者韩笑突袭温总，在全球直播的记者会上，站起来直接向温总发问：“……回顾过去这1000多天的施政历程，您觉得什么事情是令您最痛心的？……”温总理的回答中掷地有声：“我最觉得，最痛心的问题是在这三年的工作中，还没能够把人民最关心的医疗、上学、住房、安全等问题，解决得更好。”

　　总理坦率真诚的回答赢得全场雷鸣般的掌声。这个问答成为整场记者会的新闻眼。

　　时隔四年，温总掷地有声的痛心回答，在中国卫生部长这里已然化作具体方案的落地，执行力量的本质出击。

　　我以为，温总斩钉截铁的回应，陈竺真诚动情的“决心已下”，那是不设防、不设限的情景下，两届以来政府的工作新的集中彰显，面对亿万民众赤子之声的流露。

　　港澳记者更感慨的是，值两会三分之一时间过去，当陈竺迎面走来时，大家的问题“锦囊”已空空如也，该问的，不该问的，全已倾囊而尽，陈竺笑着问我们：“还有没有回答的问题吗”？当我再次遇到陈竺时，正如负责卫生领域报道的同事刘凝哲以上讲述的生动场景，她说：陈竺实在是愿意回答任何提问，而且不设防没有架子。

　　这让我体会到，他真诚支持媒体监督，更期待着媒体力量能参与到推动民生的进程中来。在他的第二次发布会结束之际，香港记者问到了中国卫生投入费用低的现状，发布会已然超时，陈竺为了更好地回答问题，主动说：“如果允许我再说两分钟的话……”最后，他真诚地求援：“在民生方面，特别是医疗方面，为什么（地方政府）就这么困难呢？我希望新闻界的同志多一点支持！”

　　代表人民　更代理需求

　　今年两会，我们采访全国政协委员林嘉騋与全国人大代表吴建平，他们有共同主旨的提案和建议《建议全国推行信访代理制的崇文模式》。期间，我陪同林委员会见了崇文信访模式的主事者牛青山，作为首善一区之长，牛青山说：“信访代理只是开了个头，我们不但要代理民众的权利，更要代理他们的利益、代理他们的需求和呼声，转变官员的作风，建立新型的官民关系，国家才能真正实现长治久安！”

　　这句话，印在我脑海里，也让我豁然开朗。基层辖区的改革，中央高官的变革，都指向同一个方向，他们或是两会代表委员，或是身居要职，不仅代表人民，更代理着人民的需求，他们的开放就是主动承担起政府的责任。我不时想起，如张春贤书记、陈竺部长等，他们两会上的“开放”的小细节与大气魄，那开放的本质里蕴含的不是新闻的炒作点，而是新型官员应对民意诉求时的作风转变，沉甸甸、实在在的代理着“民意的诉求”，无论是切身相关的医改和信访，万众瞩目的官员财产的申报与公示，还有更多、更多的领域。

　　两会结束，而我深深期待：挥别千禧年代，这开放、真诚、果断之风，明年两会再见！站在2010新起点，未来十年，大国求变如箭在弦，这开放之风，我更期待从中央到地方不断的与之重逢，它蕴含着媒体挟民意而来的监督与追问，代理和丰富着中国民众更多的民生福祉与民主诉求！（彭凯雷，香港文汇报高级记者，北京新闻中心执行总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