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以法治理墨西哥湾漏油事件

　　张勇

　　美国历史上最大的环境和生态灾难本可避免，早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和90年代，美国进行了大规模的环境立法，并冻结了美国近海石油开采。然而利益的驱使使得这些法律一次又一次地被冲破，最终酿成了不可挽回的悲剧

　　海洋污染覆水难收

　　富产石油“黑金”的墨西哥湾，一直是全球各大石油公司的竞技场和试验场，却成为英国石油公司的“滑铁卢”。小小甲烷气泡打开了“潘多拉魔盒”，引发了“深水地平线”钻井平台爆炸，酿成美国历史上最大的环境和生态灾难。

　　井喷、管道破裂或油轮泄漏，均可引起海洋的致命灾难。据统计，全球每年流入海洋的石油为上千万吨。海洋被人们当作天然垃圾场，其复杂脆弱的生态系统一旦被摧毁，恐再难修复。

　　毁坏海洋就是毁灭我们的地球。现在人们普遍关注此次漏油事件对该区域生态和环境的灾难性影响，但其对整个海洋、大气和人类社会的影响更不容小视。

　　前车之鉴不应忽略

　　发生于1969年1月的圣巴巴拉石油泄漏事件，是引起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大规模环境立法的催化剂。美国法律要求开采近海石油应当采取额外措施以避免对生态的危害。在“马萨诸塞州联邦诉安德鲁斯”案中，美国地区法院以开发计划缺乏防止石油泄漏措施为理由，发出了制止内务部近海石油开发租赁的禁令。

　　历史悲剧在不断地重演。1989年3月，埃克森公司的瓦尔迪兹号油轮向威廉王子湾倾泄了上千万加仑的原油，震惊了整个美国社会，促使时任总统的老布什签署禁采令，完全冻结了美国近海石油开采。

　　遗憾的是，在高油价利益诱惑下，从2008年开始，美国众参两院相继通过解除相关禁采令的法案。奥巴马迫于国内政治压力，于今年3月批准在距离弗吉尼亚州海岸线80公里的近海开采石油的计划，这成为不久之后墨西哥湾漏油灾难的发端。

　　开发和利用海洋石油本无可厚非，但问题是，在石油和环境之间人类该如何选择？过去的灾难真的如此容易地让人淡忘吗？可以预见，肆意逐利，忘记历史，待到最后必将是更加悲惨而又无法挽回的结局。

　　以法从源头防患

　　为了应对埃克森漏油事件造成的灾难，美国国会于1990年通过《石油污染责任和补偿法》，建立了责任与补偿机制。然而，直到2004年1月，联邦法院才作出最终判决，对埃克森石油公司开出数十亿美元的天价罚单。但相比其造成的难以估量的环境损害及负面影响，只是杯水车薪而已。

　　在墨西哥湾漏油事件中，美国已经展开了司法调查，将根据多部法律提起诉讼。作为始作俑者，英国石油公司已经同意拿出200亿美元设立赔偿基金，但其须付出的所有代价将远远超出这个数字。旷日持久的司法纠缠与折磨，很可能导致该公司破产。

　　严厉的惩罚虽能弥补一些损失，却无法从源头上防止类似环境灾难复生。海洋活动跨域性强、生态环境复杂脆弱，治污技术难度也相当大。与其事后补救，不如预防为先，防患于未然；与其抱薪救火，将动辄上亿的金钱花在堵漏清污、罚款和赔偿上面，不如在提升海洋环境风险防控技术和能力上作出努力，以求事半功倍之效。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目前，美国已建立基于遥感和地理信息系统的应急响应系统，开发了溢油和有毒物质应急系统。加拿大利用气象卫星资料建立了近海水域监测系统。但海洋治污不是一国的事情，只有加强国际合作，建立全球性的海洋石油污染预警和应急系统，构筑海洋环境安全的“防护网”，才可能防止墨西哥湾悲剧的重演。

　　治污须放眼未来

　　从长远来看，要彻底治理海洋石油污染，即使做到事后惩罚和事前预防恐怕也无济于事，因其根源在于人类对化石能源的严重依赖和过度开发。奥巴马表示，发生此次漏油事件的源头就是美国巨大的化石能源消耗，导致石油公司为赚取利润罔顾安全。

　　过去一百多年以来，美国能源政策一直偏爱和倚重化石能源。但随着全球温室效应加剧、生态环境恶化和环保运动的发展，其能源安全战略也逐步作出调整，制定了可持续发展模式的能源政策，重视支持太阳能和风能等替代能源的发展。

　　奥巴马政府上台后，曾叫停前总统布什在任时在东海岸近海区域放开采油的举措。漏油事件发生之后，奥巴马又宣布冻结刚开启的近海石油开采计划，暂停海洋石油勘探活动。他表示：“墨西哥湾沿岸的灾难是最痛苦、最强烈的警示———拥抱清洁能源未来，正当其时。”他全力推动正由参议院审议的《美国清洁能源安全法案》，是美国能源政策及立法发展的风向标。

　　美国学者艾默里·洛文斯在《走向持续和平的能源坦途》一书中，将替代能源结构称为“坦途”，将传统能源结构称为“硬路”，认为“坦途”相比“硬路”不仅对环境有利，也对经济有利。无论人类选择何种未来能源之路，都必须始终注重对环境安全的保障、对后代子孙的呵护和对生态文明的关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