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得检察官顶住恐吓压力不起诉
文/记者王纳
通讯员 张安泰、韦磊、孟广军
一起恶性抢劫杀人案,犯罪嫌疑人被抓后一小时即“招供”,但由于疑点重重,检察机关两次退查最终决定不起诉,被害人的哥哥因此向检察官发出恐吓短信。昨日记者获悉,一年多后,真凶落网,案情终于水落石出,曾发恐吓短信的被害人家属近日还向深圳市检察官赖海金写信致歉。检察官赖海金顶住压力,成功避免一起赵作海式错案在深圳重演。
跷蹊:
凶手被抓一小时迅速“认罪”
2007年1月8日早上,宝安区合水口村发生一起杀人抢劫案,打工者唐方逊在一条小巷内,遭3名歹徒持刀抢劫,唐方逊脖子动脉被割断最终抢救无效死亡。当月14日,警方根据群众举报,抓获了外号“猪肉荣”的李在荣,从他身上搜出了被害人的手机。据“猪肉荣”交代,手机是从广西人农绍敬手里买的,警方随即将犯罪嫌疑人农绍敬抓获。
4月12日,农绍敬涉嫌抢劫一案被移送至深圳市检察院审查起诉。侦查机关的起诉意见书认定,农绍敬伙同韦乃涛、“进结佬”持刀抢劫被害人唐方逊并致其死亡。根据卷宗材料反映,农绍敬在被抓后一小时内即供述了自己伙同他人抢劫、销赃手机的经过,并在被抓获当天对犯罪现场进行了指认,侦查机关还对其指认现场的过程制作了光盘。
审查:
发现疑点检察院不起诉
该案移送审查起诉后,由深圳市检察院公诉二处检察官赖海金承办。赖海金在审查完所有证据后,感到案情有三处疑点。
一是农绍敬认罪太快,侦查机关移送的三份有罪供述和指认现场过程的光盘,均为农绍敬在1月14日被抓当天所做;二是农绍敬在随后的提审中翻供称自己并未参与抢劫,只是去马田市场卖手机,而手机是其二叔农书康拿给他的;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据和农绍敬共同居住的其表妹农瑛称,当天9时多她去上班时,发现农绍敬尚在家中。“农绍敬的居住地和案发地相距甚远,若农瑛所说属实,那么案发时农绍敬应该不在现场。”赖海金指出。
赖海金于是向侦查机关发出补充侦查决定书,列明了需要补充侦查的事项,但两次退查后,侦查机关未能按照要求提供相应证据。鉴于案件证据不足,检察院最终对农绍敬作存疑不起诉处理。2007年9月14日,农绍敬获释。
压力:
死者家属短信恐吓检察官
检察机关的决定,让被害人家属情绪相当激愤,他们认为“凶手”已经招供,检察机关却不起诉是执法不公。他们不断给赖海金打电话表达愤怒和不满,被害人的哥哥唐兆逊甚至在2008年初发来短信:“赖海金,今天是我弟被害一周年,感谢你判的杀人无罪,不过不要紧,不久会有一天对我是公平的,我会记得你。”
2009年3月20日,本案真正的犯罪实施人之一韦乃涛被抓获。韦乃涛对自己伙同他人对唐方逊进行抢劫的事实供认不讳。韦乃涛称,他根本不认识农绍敬,农绍敬也未参与抢劫。2009年11月,韦乃涛被市中级人民法院判处无期徒刑,在看到判决书时,他才知道是农书康将手机给了农绍敬。
案情终于水落石出,最感到轻松的是赖海金。据他介绍,当韦乃涛认罪后,他在感到欣慰的同时其实也出了一身“冷汗”。“幸亏当初在案件证据不足情况下,自己没有仅仅依据犯罪嫌疑人在侦查阶段的‘认罪’材料和其销售被害人手机而‘带病’起诉。”近日,唐兆逊从老家广西天等县写来道歉信,信中除了向检察院表示歉意和感谢外,还特别请求希望得到赖海金检察官的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