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斯科机场爆炸再敲反恐警钟

盛世良

　　1月24日，莫斯科多莫杰多沃机场遭遇恐怖袭击，造成35人罹难，约180人受伤。这是继去年3月莫斯科地铁连环爆炸后俄罗斯发生的后果最惨重的恐怖事件。一时间，如何应对和防止恐怖袭击、如何根治恐怖主义顽疾，再度成为俄罗斯内外关注的焦点

　　“亡羊”不断“补牢”不停

　　近年来俄罗斯恐怖袭击频发，对机场安保非常重视，但重点放在杜绝武器或爆炸物带上飞机，却忽略了恐怖分子进入抵达大厅搞爆炸的危险。这次爆炸就是在抵达大厅出关检查口发生的。机场的监控录像显示，事发前确有三名形迹可疑分子毫无障碍地进入抵达大厅，当时正是多莫杰多沃机场到港航班最集中的时候，出站旅客、接站人员、揽客的出租车司机挤成一团，正中恐怖分子下怀。

　　俄罗斯国家反恐委员会认为，多莫杰多沃机场安全保卫工作的漏洞，是酿成这次惨剧的重要原因。该机场航站楼抵达大厅的出入口是开放的，安全门形同虚设。笔者去年9月从莫斯科到索契拜会普京总理时，来回都经过多莫杰多沃机场，当时还糊里糊涂地以为这个机场出入方便，非常“人性化”。

　　多莫杰多沃机场三年前升级过安保措施，设置了金属探测器，警察三小时一班，紧盯进出航站楼的所有人员。还不时派人带“炸弹”试探安保人员的警惕性，每次都被执勤人员“抓现行”。两个月后，机场嫌旅客进航站楼的速度太慢，安全门就成了摆设。

　　2010年3月29日，莫斯科两地铁站发生爆炸，死40人，伤160人。多莫杰多沃机场随即在每个入口处增设由三四名警察组成的岗哨，但一个月后便因人力不足而放弃。现在该机场又重新启用安全门，但旅客往往要多花20分钟。

　　梅德韦杰夫总统雷厉风行，恐怖袭击次日就开会研究对策，责成联邦安全局动用一切手段反恐，全力抓捕恐怖分子，遇到抵抗，就地击毙。为防止今后再发生恐怖袭击，下令对所有交通枢纽的乘客和行李实施全面检查。

　　梅氏对次事故还采取了组织和行政措施，将负责中央联邦区交通安全的内务局长和机场安全监控局长等四名官员撤职，责成国家审计署检查交通安全拨款去向(结果查出约两亿美元的专款未被落实到位)，并责成政府两周内提出交通枢纽安全的整改计划。

　　机场反恐有何高招

　　相对来讲，莫斯科其余三个机场安保措施较为严密，进航站楼要通过金属探测器，但也有漏洞，例如，旅客乘机场快线能直接进入航站楼。

　　24日，在机场爆炸发生的当天，莫斯科警方电请反恐经验老到的美国和以色列安全专家来“传帮带”。

　　美国交通安全局早已向全国450个商业机场中的161个派驻了3000名行为识别专家，这些便衣警官不露痕迹地混在人群中寻找可疑对象，以便及早发现自杀式袭击者。

　　举凡世界各地机场，航站楼出入口都是不设防的。唯一的例外是以色列。该国安全形势严峻，对恐怖分子始终保持高度警惕。特拉维夫本古里安国际机场安保措施之严密，世界上无出其右者。在以色列通往机场的公路上，逢车必查，既查证件，也查车内。这是第一道防线。第二道防线设在航站楼入口，持枪的安全人员要检查身份证或护照，不厌其烦地询问到以色列的目的、居住点和出境方向等。人得过安全门，行李要经过透视，身份证或护照、行李总共要检查5次，手提行李要通过两次手检。航站楼里到处有便衣。

　　看到重新装修的多莫杰多沃机场航站楼采用大面积玻璃幕墙和隔断，以色列安全专家建议，航站楼尽可能少用玻璃，以免爆炸时碎玻璃形成次生伤害。

　　为防恐怖袭击，一要加强警力。发生爆炸时，多莫杰多沃机场航站楼本应有18名民警执勤，实际上为9名，在一层执勤的警察仅一人。二要做好情报工作，尽量在恐怖活动准备阶段予以防止，把恐怖分子消灭在巢穴里，把恐怖活动扼杀在萌芽状态。

　　反恐不能仅靠特工和军警

　　俄罗斯安全问题专家普遍认为，这起袭击暴露出车臣恐怖分子的“手笔”，已被击毙的恐怖分子头目巴萨耶夫拼凑的瓦哈比武装团伙，可能是这次爆炸的策划者。因此，治本措施是铲除恐怖主义温床，彻底解决车臣地区的经济、民生、民族和政治问题。

　　俄罗斯车臣反恐十年，积累了不少经验，梅德韦杰夫总统归纳为四条：坚决、严厉、彻底、内行。

　　坚决就是不迟延，不间断，快速应对。车臣政权1994年就闹独立，对抗联邦中央。叶利钦首次车臣平叛打打谈谈，最后与反叛政权于1996年签订“和平协定”，联邦军队撤出，车臣对中央政府失去信任。后普京出动大军，铁腕镇压，十年成功。

　　严厉就是对恐怖分子头目严惩不贷。俄军通过卫星定位、境外暗杀、眼线引导等多种手法，于1996至2005年陆续歼灭车臣非法政权四任“总统”，反叛势力群狼无首；毒死哈塔卜、生擒拉杜耶夫(后很快让他在狱中“自然死亡”)、炸死巴萨耶夫，拔除悍匪三大头目，使恐怖组织陷入瘫痪。

　　彻底就是不仅消灭恐怖分子，而且改善当地经济和生活。俄罗斯在车臣反恐问题上的经验是：花钱打不如花钱养。打的代价是四千多军人牺牲、数万平民伤亡、数十万人流离失所、53%的家庭失去亲人、近千亿美元的军事开支和财产损失；而重建车臣的联邦开支，2001至2011年这11年的总和也远远不到100亿美元，却取得了社会经济形势好转、人民生活改善的效果。

　　内行就是依法、专业。俄罗斯把“宗教恐怖主义和原教旨主义在国内的传播、车臣冲突激化的可能性、穆斯林地区动乱的危险、中亚国家动乱的威胁和难民与移民问题”，并列为“对国家安全和稳定的直接威胁”。当局于2001年通过了《紧急状态法》和《反恐法》。根据《反恐法》，在反恐行动地区，无须检察官批准即可搜查房舍，这就大大方便了国防部、联邦安全局和内务部军人执行反恐任务，提高了军人的行动效率。

　　从2003年起至今的7年间，俄在南部联邦区共击毙非法武装分子2000人，抓获6300人。从2003年到2008年，国内恐怖袭击锐减90%，2003年551起，2008年仅40起。然而，近年来恐怖分子在车臣境外的袭击增多，多莫杰多沃机场爆炸案即是例证。短时间内，俄罗斯反恐仍未有穷期。

　　(作者系新华社世界问题研究中心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