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东方今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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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张集镇孟堂村，这样气派的小楼随处可见 |
记者实地探访 靠行乞致富的乡村
在三亚行乞的8名周口孩子，已经被送回了太康县老家，据其家乡所在地的张集镇派出所指导员刘环宇称，这么小的孩子被送出去乞讨，是因为当地有父母送子行乞的风气。这不禁让人担心，如果风气不变，被救回的孩子会不会再被送出去？
昨日，为一探究竟，今报记者前往太康县张集镇进行调查，结果很让人意外。同处一个镇，有的村子靠着玩杂技成名致富，而有的村子却流行把孩子“租”出去挣钱。
□今报记者 陈涛 实习生 郭帅/文图
●“杂技之乡”其实很富裕
张集镇位于太康县东南部，是远近闻名的杂技之乡，2004年曾被河南省文化厅评为“河南省文化艺术（杂技）之乡”，今年又被命名为“河南省民间文化艺术（杂技）之乡”。该镇杂技的“发源地”是温良村，早在十几年前，它就被河南省杂技艺术家协会命名为“杂技村”，在当地方圆百里名号是响当当的。
昨日下午，记者在温良村看到，虽然村内的道路不够宽大平直，但两边的院落却很气派，主房一律为二层白色小洋楼，楼四周贴满了各种样式的瓷砖，房顶是金黄色的琉璃瓦和龙图案，连配房房顶四周也一片金黄。记者绕村行走一圈，发现该村超过70%的住宅都是如此气派的楼房。在村内，还停着十几辆喷有“文艺演出”、“杂技表演”、“孤儿杂技团”等字样的货卡。“在俺村有一句顺口溜，就是‘要想富，走杂技路’，‘耍把戏’（玩杂技）有50年的历史了。”温良村62岁的老人王峰山说，过去多年里，该村村民都热衷于学杂技，并把杂技当做养家糊口的工具，纷纷外出演杂技挣钱。正因为此，村民们在全乡率先盖起了小洋楼，开上了私家车。如今，温良村光私家车至少有20辆。
●挣钱后价值取向回归
温良村的老杂技艺人张廷干（音）告诉记者，最初带领村里人外出“跑江湖”挣钱的，就是他的哥哥等人。他哥哥当初在外面闯荡江湖，靠卖艺糊口，后来这种方式逐渐被村里大部分人接受。看到学习杂技的人越来越多，有人筹办了一所杂技学校，专门教村民耍杂技。
后来，村里学杂技的队伍逐渐壮大，杂技学校从原来的1所发展到4所，附近村庄慕名来温良村学习杂技的人也越来越多。“那时候，村里学杂技最小的只有3岁，半年就可以外出演出，学会一种杂技每月能挣1000多元，学得越多挣的钱越多。”张廷干说，以前杂技最兴盛的时候，村里的小学没人愿意上，小孩儿纷纷去学杂技。当地普遍存在的现象是，先让孩子学习杂技，等外出挣几年钱后，再回来上学。
不过，他表示随着村里的经济条件越来越好，如今很少有父母让自己的孩子练杂技，而是把孩子送到学校。村里的杂技学校也从4所变成了现在的1所。“10岁以下孩子练杂技的确实不多了，但街上的年轻人之前都练过，现在外出打工也都是去各地耍把戏。”张廷干说，目前温良村约有20个演出团常年在外，每个团有20人左右，其中7至14岁的儿童有“两三人”。
●正规耍把戏与乞讨无关
在温良村，有个叫俊明（化名）的10岁小朋友一直在练杂技，是个外出卖艺的“老江湖”。为了了解这些卖艺孩子在外的生活，记者在当地人的带领下，找到了小俊明。
据小俊明说，4岁时，他的父母将他交给村里一个培训中心的老板学习杂技，但刚开始时，他根本不知道学习杂技是怎么回事，也不想学。“师傅先教我倒立，我不学，师傅用鞭子吓唬我，撑不久也打。”小俊明说，在学习杂技的一年里，他经常被打得哭着回家，而大多数情况下“憋着不敢吭声”。
在和小俊明的聊天中，记者得知，他曾因学习骑高车被师傅骂而不小心扭断胳膊。在他5岁时便和师傅一起南下广东、广西、江苏等地演出，直到8岁才得以回家上学。“我们在外面耍把戏，要饭要钱的可少。”小俊明说。
●数里之遥的天壤之别
此次在海南三亚被解救的8名行乞儿童中，有7名来自张集镇宋庄行政村孟堂村，而孟堂村距温良村仅两公里远。同在一个镇，相距又如此之近，孟堂村能否和温良村走一样的致富之路呢？当地人的回答是不能。
记者在孟堂村调查时，看到整个村仅三排房，是个名副其实的小村庄，却比温良村更富有，几乎每家都是两层的小洋楼。当地村民说，这是因为“家家户户老老小小都能出去挣钱”，但被问及用何种方式挣的钱、村里有没有人行乞等问题时，记者走访了村里几十户人家，得到的答案均是“不知道”，说法如同商议过似的完全一致。
不过，在和孟堂村相邻的宋庄村村口，68岁的宋大爷告诉记者，包括他们村在内的附近几个村庄，都有“父母将孩子交给别人外出挣钱的习惯”，而组织者大多是孟堂村人。
“孟堂村有人领着孩子出去挣钱，说是玩杂技，实际上就是乞讨，死皮赖脸地向人要钱。不要钱或者要得少了，就挨打！”宋大爷说，他们村有一个8岁的孩子叫小豪（化名），就是因为跟孟堂村的付军（音）出去行乞，结果上下门牙被打掉，至今没有再长出来。
●被“租”乞儿的悲惨样本
随后，几经努力，记者见到了小豪的奶奶王大妈。提起这事儿，王大妈就气不打一处来。她说，这都怪她的儿子宋城岭。小豪3岁半时，就被宋城岭瞒着老人送给孟堂村的付军，说是外出学习杂技挣钱，对方答应一个月给小豪1100元的“工资”。“他爸（宋城岭）把小豪送走后，就去北京打工，小豪在外地一待就是 3年，连过年都不让回来。”王大妈说，后来她听说小豪在南方根本就不是在耍杂技，而是在沿街乞讨要钱，“要不到钱就打，要得少了也打。”2009年过完中秋节，王大妈在多次要求带回小豪无果后，无奈到孟堂村付军家大闹了一场，对方才将小豪接了回来。
“回来我一看，心里难过得不得了，孩子头上到处是疙瘩和小眼儿，嘴里的几颗门牙也没有了。”说到这里，王大妈哽咽起来。她说，去南方之前，小豪很机灵很规矩，而回来之后则很呆滞，“像个傻子”，还时常小偷小摸别人的东西，上学也总是没心学习，“直到现在，他见别人有好吃的，吭也不吭上去抓起来就吃，赖皮得很。”
小豪曾经告诉奶奶，他在南方行乞要饭时，由一个大点的孩子领着向人要钱，大人则远远地在旁边看着。一天下来，如果谁要得少了，就要挨打。“小豪的头上就是被打的，门牙也是被打掉的，打得太狠了，现在也没有长出来。”现在，小豪一不听话，他们只要一说“把你送给耍把戏的”，小豪就会十分乖顺。“为那一点钱，给孩子造成的伤害太大了。”王大妈说，目前家人将小豪送到了私立学校读书，目的就是让小豪早点转变过来，“再想找回聪明可爱的孩子，难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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