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心武说,他之所以续写红楼梦,不是为了赚钱,是为了向曹雪芹表示尊重、致敬。不知道,这个已凭借研究《红楼梦》而闻名大江南北的老人,在以此向心中偶像致敬的同时,有没有担心过这样的举动,会为自己引来许多并不善意的讨论?
在这样一个时代,无论谁来续写《红楼梦》,都注定充满争议。从2月刘心武续写《红楼梦》的消息被披露以来,猜测、疑问、争议甚嚣尘上。刘心武的名字,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与《红楼梦》联系在一起,或是作料、或是笑料。
就像断臂维纳斯,或是被分成两段的《富春山居图》,历史让曹雪芹心中既定的结局成为一个永远的谜团。但若是为了保全这样的“缺憾美”,而对刘心武过于苛责,也并不公正。因为,按照刘心武的说法,他的续写更接近曹雪芹的本意,读者或许可以借此更了解这部经典的原貌,并得以思考,什么样的《红楼梦》才最美。
黛玉沉湖自尽、宝钗染病而亡、沦为下人的王熙凤不堪凌辱而死、宝玉回归天界……在4月新书上市之前,记者拿到样书,得知,刘心武的《红楼梦》是一出彻底的悲剧。
众所周知,目前市面流传最广的120回本《红楼梦》,前80回为曹雪芹原著,后40回则为清代文人高鹗续写。
高鹗版本的内容,历来被大家认为,在思想和艺术上都与曹雪芹相差甚远,甚至在故事情节上违背了曹雪芹的本意。刘心武的续写,试图最大程度地贴近曹雪芹的思路、思想和风格,从81回到108回,仅为28回。
然而,“虽然竭力去进入200多年前曹雪芹的思路、思想与文体,但不可避免仍会渗透进当代人的思路、思想与文体习惯。”
记者看到,刘心武版的第81回回目为《中山狼吞噬薄命女、河东狮吼断无运魂》,这和高鹗续的第81回《占旺相四美钓游鱼、奉严词两番入家塾》差别很大。
在这一回中,贾迎春以一条绦带上吊自杀,这样的情节设计,刘心武说是因为在古本《红楼梦》中,关于迎春曾有一句话,“叹芳魂艳魄,一载荡悠悠”,加上前面的判词“金闺花柳质,一载赴黄粱”,所以,刘心武认为,“她应该是上吊死的。”
在第一回中,香菱也“魂归故里”。刘心武认为,按曹雪芹的原意,香菱是一个悲剧角色。但在高鹗的续写中,香菱的悲惨命运被挽回,夏金桂最后想要毒死香菱,但下毒的汤却被丫环调换了。
为什么一上来就这么悲情呢?难道曹雪芹也是这么构思的?刘心武认为,曹雪芹写的《红楼梦》里面埋藏着很多伏笔,而且曹雪芹的文本节奏是每9回一个情节单元,第81回也是第9个单元的最后1回,按照曹雪芹前面的伏笔,小说后来将会有越来越浓烈的悲剧气氛,而不是高鹗续写的那种氛围。
在刘心武续写的版本中,读者最为关注的几位主要人物命运也迥异。
比如,大家最为关注的黛玉之死。高鹗续著中,黛玉在第97回“苦绛珠魂归离恨天”,她在宝钗成亲之日病逝潇湘馆,但刘心武的续写,在第86回中就“冷月荡漾绛珠回天”,黛玉在中秋之夜沉湖自尽后升天化仙而去。他认为,按照曹雪芹的原意,黛玉就是死在水里的,这一点红学泰斗周汝昌曾有论文阐述。
再来说贾宝玉,在高鹗续著中,第119回“中乡魁宝玉却尘缘”,他最终的命运是出家。而刘心武版则在108回中,“神瑛顿悟悬崖撒手”,宝玉最后回到赤瑕宫恢复神瑛侍者身份。
而宝钗也不是独守空房、抱憾终生,而是因为贾府的衰败,和宝玉的感情不和,面临内外交困,最终心力交瘁,染病抑郁而终。
人物结局
先睹为快
林黛玉:沉湖自尽
林黛玉的肉身,因赵姨娘唆使贾菖、贾菱炮制慢性毒药,长久服用后毒性已入肺腑,到这个月圆之夜,已无法支撑;更紧要的是他泪已尽,在人间还泪的使命已经结束……一个绝美的女子,一步步沉塘。先是水没过脚面。次后没过双膝,风把他身上的月云轻纱披风吹成上扬的云朵。当水没到他腰上时,忽然他的身体化为烟化为雾,所有穿戴并那月云纱披风全都绵软地脱落到水里,林黛玉的肉身没有了,绛珠仙子一边往天界飘升一边朝人间留恋的眷顾,那水塘渐渐成为一杯酒,那大观园渐渐成为一簇花,那人间渐渐成为一片缥缈的刺绣……
贾宝玉:回归天界
再说那宝玉入睡后,只觉身在烟云中,那边过来一僧一道……僧便问他:“你是谁?”宝玉道:“我是赤瑕宫神瑛侍者。”道又问他:“你现在意欲何为?”宝玉道:“悬崖勒马,离开人间,跟你们一起。”……神瑛侍者既回天界,在赤瑕宫里优游,又欲往西方灵河三生石畔,探视绛珠仙草,并去往离恨天之上……
王熙凤:投江自尽
初蜷在牢舱里,凤姐幽幽哭泣,回想往事,不堪回首,种种富贵风流,缤纷闪过,如梦如幻,如烟如雾……凤姐进了那格子,军牢快手牵绳子的手松了些,只以为过些时凤姐会出来,却突然绳子那边自己紧起来,军牢快手疑惑中抓得不紧,那绳子就飘进了格子,只听咕咚一声,知是不好,冲到那格子里一看,人和绳子皆无踪影,就知凤姐是从那舱板剜出的窟窿里投江自尽了……那凤姐英雄一世,却在驶往金陵的牢船上如此结果了性命……
薛宝钗:染病而亡
至晚,下起鹅毛大雪,纷纷扬扬,顿成琉璃世界,只是全无当年富贵风流景象,荣国府里一派萧索凄凉……宝钗不依,执意出屋,彼时院中积雪无人打扫,出得门去,麝月紧扶着他,略行几步,宝钗仰颈朝天上眺望,就在那一刻,胸痹发作,麝月只觉得他身上沉重起来,扶托不住,连自己一起倒下,那宝钗这一倒,发髻上金簪落在厚雪中,直插朝天,闭目口燕气,呼唤不答,急得麝月嘶声呼唤,玉钏、小霞等闻声赶来,那宝钗香魂已然出窍……
注:《刘心武续红楼》中“她”都写作“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