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品安全是系统工程 需要一系列制度安排(图)

　　主持人：我们知道周主任最近几年一直在研究我国猪肉领域的食品安全问题，是商务部的行业特聘专家，您能否解释一下在猪肉领域有多少道程序，都是哪些部门在监管？我国在食品安全的监管上最大的漏洞是什么？区（县）长负责制能否弥补这些漏洞？

　　周清杰：我原来是因为关注CPI（国内生产总值）关注猪肉价格，后来和商务部合作以后发现里面还有一些在质量安全方面的风险。我对猪肉的关注有两个动机：第一，猪肉价格是中国食品价格中重要的组成部分。因为我们在食品消费中，肉类消费是很重要的一块。而肉类消费中60%以上是猪肉。中国的食品安全监管按照国家的规定叫做环节监管为主，品种监管为辅。按照国家制度安排，我们是按照整个食品产业链的环节分段监管。品种，比如说猪肉，比如说海产品，我们是为辅的。我们不是说猪肉从养殖一直到变成猪肉是由一个部门来监管，他是根据他的产业链上的各个阶段进行监管的。比如说养殖环节是由农业部门来监管，养殖环节保证饲料、兽药，而农业部门同时又是养殖行业的行业主管部门，既是质量监管者，又是行业主管部门。生猪从养殖场出来以后中间有一个贩运环节，贩运环节监管相对比较虚。生猪进了屠宰场之后，屠宰环节的质量监管包括两个层面，一个是在活体猪没有屠宰之前，还是由农业部监管的。按照中国的规定，在它还是畜禽的时候是农业部的管辖范围内。所以我们定点屠宰场都有驻场的人员负责疫病的检测。屠宰开始，当它变成猪肉的时候是由质检部门来监管，因为它已经变成商品，变成肉品。在这个过程商务部是主管部门。如果进入到肉类加工厂进一步深加工，在肉类加工企业里面，质量监管是由质监局来监管的，行业主管部门是工信部。比如说白条猪进入到批发市场、超市，它的行业主管部门是商务部，质量监管是由工商行政管理部门来监管的。当猪肉进入餐馆、进入饭店，进入食堂的时候，是由食品药品监督管理部门来监管。我们有N个部门来监管，如果猪肉涉及到进出口，是由质检部门的进出口管理负责，我们已经合并了。如果涉及到进出口，那个流通是专门由质检部门来管。

　　在这里面如果是跨环节、产业链的监管，是由卫生部门统一协调。现在在卫生部之上又建立了国家级的食品监督委员会，国务院副总理做主任，是一个部级的意识机构，一般意义上是由卫生部统一协调。所以我们生猪产业链，我们经过了养殖、贩运、屠宰、加工、批发、零售、消费，每一个环节从法律层面上讲，我们都是有监管者。从行业发展层面来讲，我们又有行业指导部门。看起来环环相扣。但是分段监管也会有一些问题，比如说重复监管，重复监管的问题可能是监管效率性。

　　主持人：您刚才说到了合并的词，监管的链条您个人认为是不是偏多了一点？

　　周清杰：这样一个监管格局的形成是路径依赖，是历史形成的。我们现在都希望有一个权利更大的、跨环节的监管。现在中国外部的环境还不允许，分阶段监管还会持续一段时间。接下来我们可能在某些重要的食品品种上会实现品种的全流程监管。从农田到餐桌，或者从菜园到餐桌，从养猪场到餐桌，可能是由一个部门来监管。这是一个终期目标。现在还是跨环节分段监管。

　　主持人：现在区（县）长负责制能不能会由这个趋势往这个方向迈进？

　　周清杰：按照食品安全法的规定，虽然我们现在是分段监管，但是分段监管这些部门可能在一级政府的领导下。所以食品安全法规定县级及以上政府负责本地区的食品安全。你无论是农业部门、质检部门、工商、商务还是食品药品监督管理，都可以在地方政府这样一个总领导下完成全环节的整个产业链的监管。如果说我们现在推行的区（县）长负责制把这种责任用考核指标的形式作为一种约束机制，也是一种奖励机制，如果你做得好，是有奖励的，如果你做得不好，是有惩罚的。这样一种机制可以增加我们地方政府官员将每个产业链上监管者更好协调的工作做得更好。

　　主持人：现在有些网友表示担心，说即使此项规定令官员有所忌惮，认真的履职，会不会在短期内重视，过后又被新的一项政绩考核指标而覆盖的情况发生？以前的煤矿生产责任制、创建文明卫生城市责任制、扫黄打非责任制都曾纳入到考核当中，但成效似乎一般，您认为这次的纳入考核会有怎样的效果？

　　周清杰：上级政府对下级政府的绩效考核，从过去的偏重于GDP（国内生产总值）地方财政收入到后来加上环保、煤炭生产安全，如果按照这样一个程度理解，当政府的考核指标已经包括了一系列指标，如果没有食品安全的时候，食品安全工作可能相对更弱一些。食品安全指标加入到他的绩效考核指标之后，因为他毕竟是一系列指标同时在考核，他对食品安全到底会不会有一些本质性的推动，这不是特别好说。但是，在食品安全的保障体系中，政府监管是重要的一环，但不是最重要的。我个人认为生产经营者在质量控制体系上的建设，在职业道德上的坚守，这些方面可能是更为重要的。因为市场经济我们发展的目标是一个服务型政府，我们这个政府将在收缩自己的权利，我们更多的生产经营包括质量的控制实际上是交给民间的。这里面可能有一个问题，我们中国在企业和政府两者之间还缺一个过渡的环节，比如说行业协会。